无题

日子在扫帚与书页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冯灿已将藏书阁二楼整理了大半，对各类书籍的摆放也愈发熟稔。她依旧每日提着她的小瓦罐煮芸香草水，柳随风依旧是那个神出鬼没、顺东西顺得理直气壮的常客。

只是，那份关于“赵师容”的疑问，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冯灿心头。系统说过，此时李沉舟还未遇见她，权力帮也尚未成立，这和当前情况显然不同果然系统靠不住，但赵师容这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既定的、强大的未来，让冯灿这个手持“脚踏两只船”奇葩任务的后来者，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虚和……好奇。

这天，柳随风又来“巡视”，毫不客气地端起冯灿刚晾凉的一碗草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然后咂咂嘴，挑剔道：“味道淡了，下次多放几根草。”

冯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柳公子，我这是防虫的，不是给你解渴的糖水。”

柳随风浑不在意，斜倚在刚擦干净的书架上，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忽然笑道：“冯姑娘，你这两天，好像有点心神不宁？怎么，整理这些故纸堆厌烦了？还是……在想别的人，别的事？”

他语气里的试探意味太明显，冯灿心里一紧。这小子太精了。

她垂下眼，假装整理手边一摞关于各地山水志的书，状似随意地开口：“就是……偶尔听人提起一些名字，有些好奇罢了。比如……‘赵师容’？柳公子可听说过？”

她问得轻描淡写，心跳却有点快。

柳随风端着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放下碗，那双机敏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冯灿，嘴角那抹惯常的、懒洋洋的笑意淡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审视。

“赵师容？”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让冯灿无端感到一丝压力，“冯姑娘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就……偶然听到的，好像是位很了不起的女子？”冯灿硬着头皮编，不敢看他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柳随风沉默了片刻。藏书阁里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了不起？”柳随风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或许吧。她是江南赵家的嫡女，家学渊源，文武双全，据说容貌才华，皆是上上之选。”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冯灿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不是敌意，更像是一种复杂的、带着点权衡的谨慎。

“江南赵家……”冯灿喃喃，这听起来就是个江湖世家。

“怎么？”柳随风挑眉，目光锐利地刺向她，“冯姑娘对她很感兴趣？还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关于她和……李大哥的？”

最后那句话，他问得极轻，却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冯灿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纯粹好奇，听过一次名字，觉得好听，随口一问！” 她脸上有点烧，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在柳随风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柳随风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像是能穿透皮囊，直抵内心。半晌，他脸上那抹懒洋洋的笑意又慢慢回来了，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没什么温度。

“名字确实不错。”他语气重新变得轻松，“不过，赵家小姐远在江南，与我们权力帮，目前是八竿子打不着。冯姑娘有这闲心打听千里之外的人，不如想想怎么把三楼那些积了灰的孤本收拾好，李大哥虽然不说，但对这些典籍，看得可比什么都重。”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回答了问题，撇清了关系，又敲打了冯灿，还把话题引回了“工作”。

冯灿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整理的。”

柳随风不再多说，顺手又从她刚整理好的书堆里抽走一本看起来很有趣的游记，晃了晃：“这个，借我看两天。” 然后便施施然走了。

冯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背竟然有点湿冷。

和柳随风打交道，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不过，信息还是拿到了。

赵师容，江南赵家，文武双全，容貌才华上佳……目前与权力帮无关。

柳随风的反应也很值得玩味。他显然知道赵师容，并且第一时间将这个名字与李沉舟联系了起来。他那瞬间的谨慎和审视，说明这个名字在权力帮内部，或许并非完全陌生，至少在他这样的核心成员心里，是有着特殊分量的。

“远在江南……八竿子打不着……”冯灿低声重复着柳随风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还好，时间还早。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李沉舟初见时的异常，和方才柳随风那锐利的审视。

这张脸，角丽谯的脸，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它在这个世界，又会引来怎样的风波？

而那个尚未出生、却已是她任务目标之一的萧秋水……又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登场？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本被柳随风抽走游记后露出的、垫在下面的兵书，鬼使神差地，从袖袋里摸出李沉舟给的那个白瓷药瓶。

冰凉的瓷壁握在掌心，却仿佛残留着一丝温度。

前路迷雾重重，但她似乎，已经在这权力帮的深院里，踩下了一个浅浅的、属于自己的脚印。

虽然，这脚印旁边，还跟着一串柳随风顺东西的痕迹，以及某个未来霸主若有若无的注视。

【叮——成功获取关键人物赵师容初步情报，触发隐藏线索‘江南赵家’。柳随风警惕性+5，李沉舟间接关注度+1。宿主，在危险的边缘打探情报，刺激吗？】

冯灿默默把药瓶塞回袖子。

刺激个头，她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