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在羲玄清幽的竹林小筑里，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身负“攻略羲玄”这个地狱级任务了。

原因无他，学琴太累了！

每日不是练习那能把死人弹活的《清心咒》，就是背诵比英语单词还难记的工尺谱。我的手指头磨红了，翅膀尖儿都累得耷拉了。羲玄虽然耐心，但要求极为严格，一个音不准，他那清冷的目光就能让我哆嗦半天。

于是，我开始了愉快的……摆烂生活。

每天例行公事般练两个时辰琴，剩下的时间，我就以“感悟自然，寻找乐感”为名，在竹林里扑棱翅膀，追蜂引蝶（物理意义上的），或者干脆变成蝴蝶形态，躲在花心里打盹儿。

攻略？什么攻略？能有晒太阳睡懒觉舒服吗？羲玄殿下是好看，但看看就行了，让他教我琴，简直是互相折磨！

就在我几乎要把系统任务抛到九霄云外，安心当一条（只）咸鱼蝴蝶时，脑海里久违的、冰冷的机械音猛地炸响：

【警告！关键剧情节点触发！攻略目标羲玄已抵达京城“百花楼”，并对转世战神（当前身份：花魁琳琅）产生一见钟情倾向！请宿主立即采取行动！】

我正变成蝴蝶形态，抱着一朵晚香玉吸花蜜，被这消息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进花蕊里。

“什么？！花楼？花魁？！”我震惊得用神识尖叫，“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战神这一世不是应该在将军府当大小姐吗？怎么会沦落风尘？！”

【信息更新：战神转世身所在将军府，已于三月前因通敌叛国罪，满门抄斩。战神转世身“琳琅”侥幸逃脱，被迫隐匿于烟花之地。】

我：“……”

一股寒意从我的翅膀尖瞬间蔓延到触须。

满门抄斩……花魁琳琅……

完了完了！我这边还在“宫商角徵羽”里挣扎，那边正主已经闪亮登场，并且直接进入了“英雄救美”（或者说是“知音邂逅”）的关键剧情！

羲玄去花楼演奏？以他清高的性子，怎么会……是了，他琴艺冠绝京城，被请去为花魁伴奏或是切磋，倒也说得通。而战神转世，即便沦落风尘，那份属于战神的独特气质与美丽，足以让任何男子动心，更何况是追寻了她十世的羲玄？

我仿佛已经看到，在丝竹管弦、觥筹交错的百花楼里，羲玄抚琴，琳琅起舞或清歌，四目相对间，电光火石，情根深种……

那我呢？！我这只还在为化形不稳、琴艺稀烂而苦恼的小蝴蝶怎么办？！

“系统！现在怎么办？我杀去百花楼，大闹一场？”我急得在空中乱飞。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武力值：忽略不计。社会影响力：无。建议采取更智慧的策略。】

智慧的策略？我有什么策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正宫（自封的）抓小三”的戏码，虽然人家战神才是正牌官配。

不行，不能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第一世的任务是“接近他”，我已经完成了。虽然没让他爱上我，但至少混成了他身边“唯一的小妖”，还成功让他觉得有责任引导我向善。

这说明……攻略并非只有“让他爱上我”这一条路？先成为他生命中特别的存在，或许也是进展？

但眼睁睁看着他爱上别人，这感觉……真不好受。心里酸溜溜的，像吞了一整颗没熟的青梅。

我垂头丧气地飞回竹林小筑，变回人形，坐在石阶上，抱着膝盖发呆。

傍晚时分，羲玄回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但眉宇间那惯有的清冷疏离似乎淡去了些许，眼底深处，仿佛落进了一点星光，明亮而……温柔。

他看到了我，脚步微顿。

“今日的功课做完了？”他问，声音似乎也比往常柔和。

我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公子……您今天心情好像很好？是去……演奏了吗？”

他点了点头，走到我身边的石阶坐下，目光望向远处沉落的夕阳，唇角竟微微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嗯。遇到了一位……很特别的女子。她的舞，能与我的琴音相和，仿佛……早已相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是……是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那……恭喜公子，得知音。”

他转回头，看了看我，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低落，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她身世坎坷，流落风尘，却依旧保持着一份傲骨与纯净，实属难得。”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角，鼻子有点发酸。他果然……还是爱上了她。无论我是否出现，无论剧情如何微调，他投向战神的目光，似乎从未改变。

“公子，”我闷闷地说，“那……您以后，是不是就不教我弹琴了？要去教那位……姑娘？”

羲玄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那笑容清浅，却晃得我眼花。“自然不会。教你，是责任。”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况且，你虽笨拙，却也……赤诚可爱。”

责任……赤诚可爱……

我该高兴吗？在他心里，我至少有个位置了，虽然是“责任”和“可爱”。而那位“琳琅”，是让他眼底有星光的“特别”和“知音”。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友善（信任）。对剧情人物‘琳琅’好感度：高度欣赏（一见钟情倾向）。第一世主线任务‘接近目标’已完成。攻略任务‘使其说出我爱你’判定失败。请宿主总结经验，准备进入第二世轮回。】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客观。

失败了。第一世，我还是没能改变既定的命运线。

我抬起头，看着羲玄在暮色中更显清俊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有失落，有不甘，但也有一丝释然。

算了，这一世，能这样陪在他身边，听他弹琴，偶尔惹他无奈又纵容地叹气，似乎……也不错。

“公子，”我忽然开口，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我明天还想吃街角王婆家的桂花糕！”

羲玄有些讶异地看我，似乎不明白我的情绪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看着他应允的模样，我在心里默默地对系统说：好吧，看来第一世羲玄还是爱上了战神。但是……没关系！

十世轮回，这才第一世呢！我冯灿小蝴蝶，别的没有，就是有耐心，还有……越来越厚的脸皮！

下一世，等我积累了更多经验，一定、一定要在他遇到战神之前，先把他拿下！

羲玄殿下，我们第二世，再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