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玄进宫半日未归，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我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什么隐匿，动用妖力，化作一阵清风，直奔那重重宫阙。
在女帝处理机密要事的偏殿外，我感受到了里面凝滞而冰冷的气息。透过窗棂的缝隙，我看到了一幕让我心胆俱裂的景象。
羲玄跪在殿中，背脊依旧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绝望。而那位他倾尽所有、亲手扶上帝位的女子，如今龙袍加身，凤眸含霜，面前的金盘里，放着一杯酒。
一杯色泽瑰丽，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酒。
“……陛下，”羲玄的声音沙哑，带着最后一丝不敢置信的微颤，“臣……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女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旧情，只有帝王独有的猜忌与冷酷：“摄政王，功高震主，权倾朝野，这便是原罪。朕，不能留你。”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羲玄眼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那是他十世追寻的信仰，是他这一世全部的热血与深情。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显出身形，冲了进去！
“原罪？”我站在羲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直视着龙椅上的女子，字字泣血，将那些被权势掩盖的真相一一撕开，“他的原罪，就是太爱你！爱你爱到甘愿双手沾满鲜血，为你扫清所有障碍！爱你爱到明明有机会自己登上帝位，却因为你一句‘想要’，便将这万里江山拱手相让！爱你爱到连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名声都可以不要！”
我指着她，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颤抖：“你如今坐着的龙椅，脚下踩着的白玉阶，哪一寸没有他的心血？哪一级没有他为你铲除的枯骨？！他为你负了天下人，你却因这莫须有的‘功高震主’，要赐他毒酒？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女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她眼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被冒犯的帝王威严：“妖物放肆！这里岂容你胡言乱语！看来，今日必要有一人先走一步了。”
她目光扫向那杯毒酒，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看着羲玄苍白而绝望的侧脸，看着他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只剩下死寂。我知道，他心已死。若她执意要杀他，他或许……真的会喝。
不。绝不。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决定。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我猛地伸手，夺过那杯毒酒，在羲玄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惊骇的“不要！”声中，仰头一饮而尽！
酒杯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剧痛瞬间从腹中蔓延开来，妖力在毒素的侵蚀下飞速溃散。我踉跄了一下，却对着龙椅上的女子，扯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带着血色的笑：“现在……陛下可满意了？用我这条命……换他活……够不够？”
“阿灿！！”羲玄冲上来，一把抱住我软倒的身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破碎。他看着我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猛地抬头看向女帝，眼中不再是臣子的恭顺，而是汹涌的怒火与彻底的失望，他几乎是嘶吼出声：“你满意了？！她只是一个小妖！她从未害过人！她只是想保护我！你为何……为何一定要逼至此等地步？！”
看着他第一次为了我，向他曾经视若神明的人发出如此愤怒的质问，感受着他抱着我不断颤抖的手臂，那剧烈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
值了。 我想，这辈子，能听到你为我这样生气……看到你为我这样难过……值了。
视线开始模糊，我努力聚焦，想最后看清他的脸。
女帝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羲玄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震住了，她看着羲玄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决绝，看着我这个“意外因素”以如此惨烈的方式介入，她沉默了片刻，最终，或许是权衡，或许……是那被权力冰封的心，终究裂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
她没有再逼迫。
羲玄主动交出了所有兵权、印信，换来了一个“庶人”的身份，和她或许永不会说出口的、一丝微不足道的“宽恕”。
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我，离开了那座吞噬了他所有热情与信仰的皇城。
在一个宁静的、开满野花的山坡上，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柔软的草地上，握着我已经冰冷的手。
“阿灿……”他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我脸上，滚烫，“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我用力扯了扯嘴角，想对他笑，却已经没有力气。
“傻子……”我用尽最后一丝气音，“下辈子……别再……这么傻了……”
他用力摇头，将我冰凉的手贴在他脸颊，一字一句，如同誓言：“我给你祈福……我向诸天神佛祈愿……愿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再也不要……遇到像我这样的傻子……”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好。 我在彻底消散的意识里轻声回应。 我答应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但也请你答应我…… 下辈子，早点认出我。 别再……只看着别人了。
第二世，终。以我残命，换你生路，以我消亡，在你心底刻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痕。
【叮！第二世攻略任务结束。目标存活，好感度大幅提升（愧疚/挚友以上）。宿主死亡，开始灵魂剥离，准备进入第三世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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