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洋盯着墓道墙壁上的人面鸟图腾,按从右至左、依次对应“左、右、左、右、左、左、右、左”的眼神方向,亲手调整青铜柱的转动角度。
“咔嗒”几声轻响后,墓道内突然传来重力拉扯的闷响,两侧墙壁缓缓向中间收拢,藏在墙后的密道轰然敞开,潮湿的山风裹着草木气息涌了进来。
众人沿着密道往山体裂隙走,最终从羊角山北侧山林钻出来时,四周只有虫鸣与树影,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
鸿从黑夜里俯冲下来,稳稳落在时洋肩头,用脑袋反复蹭她的侧脸,小屁股还不停抖着撒娇。
时洋抬手摸了摸,过会它才开始注意旁边站着许多陌生人(数不清根本数不清,太为难鸦鸦了)晃着脑袋,又立刻探头探脑地好奇观望;而张家“猫猫”们眼冒绿光,也盯着这只黑不溜秋的鸦,大大的眼睛透着光亮,一瞬不瞬的看着。
周凯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外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紧绷的黑色背心,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青筋若隐若现。
他抬手摸了摸胸前别着的黑羽毛(那是鸿之前落下的),指尖轻轻捻着羽毛根部,目光却始终黏着时洋。
而时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把鸿捧在手心,转身递到最先苏醒的张家“大猫猫”面前。
鸿被递过去时,与那“大猫猫”面面相觑愣了几秒,黑眼珠转了转,像是反应过来“又要带娃”,脑袋往时洋的方向拱了拱。
它不是真的“狗”,但是时洋是真的狗。
而旁边原本站得整齐的张家队伍,悄悄发生变化,有人先踮着脚尖往鸿的方向挪了半步,其他人跟着小碎步蹭过去,肩膀挨着肩膀围成圈,把鸿圈在中间。
没一会儿,鸿就用嘴叼着根细树枝,在地上指指点点,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张家“猫猫”们还配合地不停点头,在山林里的短暂歇脚,倒成了一场奇特的“交流”。
凌晨3点,远处林间传来货车引擎的闷响。
原本只安排了1辆“巴乃公社林场运输队”的解放CA10货车,为了装下所有人,最终增调至3辆。
车身喷着“林场原木转运”的白漆,车厢早做了双层改造,鸿扑棱着翅膀飞到货车旁,领着张家“猫猫”们排队上车,一个个乖乖分坐在上下层,隐在车厢内码放的杉木堆里,活脱脱一副“老大”的模样。
货车沿着林场私开的林间便道往南宁方向走,途经龙脊镇关卡时,伪装成林场调度员的队员立刻掏出伪造的《原木急运合同》,指着合同上“延误赔偿500元”的条款跟供销社值班人员交涉。
在那个物资紧张的年代,“赔偿款”的分量足够重,很快拿到了优先通行证明,顺利避开关卡检查。
上午10点,货车抵达南宁近郊的沙井货运站,直接开进早已被控制的仓库。
众人没下车,队员送来袋装馒头,张家“猫猫”们吃饭时斯文却飞快,大概是太久没吃到食物,咀嚼间满是踏实感。
有的靠在车厢壁上,腰背挺得笔直,指尖捏着馒头边缘轻轻撕咬,碎屑都用另一只手接着;有的盘腿坐在杉木堆上,下颌线绷紧,咀嚼时动作缓慢却有力,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而露在袖口外的手腕骨节分明,偶尔抬手擦嘴角时,小臂肌肉线条根根分明。
有几个人还掰了块馒头递到鸿面前,鸿却摆了摆头,用嘴轻轻戳了戳递馒头的人,像是在说“你们自己吃”。
仓库另一侧,时洋正和汪汪队规划后续路线,其中成员除了周凯还有汪亦、汪良、汪参、汪肆四个人。
汪亦站在最左,高鼻梁薄唇,下颌线冷硬如刀刻,穿着工装裤,裤脚随意挽到脚踝,露出骨节分明的脚踝。
汪良偏头听规划时,卷发垂在额前,笑起来左脸颊有个浅梨涡,可挽到肘部的衬衫下,小臂上一道浅疤顺着肌肉线条延伸。
汪参推了推鼻梁上的粗框眼镜,手指捏着笔在纸上记路线,指腹磨出的薄茧蹭过纸面,衬衫扣子扣到第二颗,领口露出一点锁骨。
汪肆靠在仓库铁架上,额前碎发遮住眉尾,耳骨上一点浅疤格外显眼,袖口卷得更高,露出小臂凸起的青筋,眼神却始终黏着时洋。
他们都是时洋从汪家洗脑设备里救出来的实验品,在汪家时只有编号、没有名字,是时洋给了他们属于自己的称呼。
可长期的实验扭曲了他们的精神,患上了“精神饥渴症”,失控时甚至会伤害自己,对“陪伴”的需求格外强烈,只能靠药物暂时控制;而他们对时洋的精神依赖,更是到了极致。
从最初希望能站在时洋附近,到后来渴求口头表扬(时洋总叫他们“辛苦了同学”,把他们视作“一同努力的伙伴”),再到期待肢体接触(时洋下意识的动作拍肩膀、握手臂),直到有次时洋无意识摸了其中一个“小汪”的头。
那本是不合时宜的举动(在那个年代,摸成年男子的头本就不妥,时洋后来也说不清是错觉还是鬼迷心窍,又或者把他当成了“谁”),却让这群精神扭曲的“小汪”彻底失控。
规划好后,彼此递过眼神,悄悄挪着脚步、一点点收窄包围圈的众人,围着时洋试探性的伸出手,见她没有后退,便得寸进尺地蹭着她:汪亦的指尖轻轻勾着她的衣角,汪参的手背贴着她的小臂;周凯绕到时洋身后,胸膛虚虚靠着她的后背,低头埋在她肩窝处,双手垂在两边。
呼吸带着点灼热的痒,喷在肩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还有肌肉绷紧的硬度。
四个“小汪”里,汪亦和汪参握着时洋的手,裹在中间,从掌心到指根,再到手背边缘的小绒毛;而汪良和汪肆,一个垂着肩,手指反复刮着时洋的袖口,另一个蹲下身,抬头望着时洋时,睫毛轻轻颤动,手指还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抠着布料,连肩膀都微微垮着。
时洋顿时脑子一抽,竟想出个馊主意。
时洋时间还早,不然躺会儿休息一下?
仓库角落有张窄小的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褥子,时洋躺上去,摆出“大”字形,拍了拍自己的手和脚。
时洋过来,挤挤。
众人僵站几秒,便齐齐围拢过来。
五个180+的成年男性挤向一张小床,床板瞬间发出细弱的吱呀声,被填得密不透风,床沿都往下陷了寸许。
周凯先贴到床边,顺势躺到时洋身后,手臂穿过她腰际,掌心稳稳贴住她的小腹,指腹还缓缓往她腰线处按了按;衬衫领口被动作蹭得更开,露出锁骨下淡青色的血管,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后颈。
汪亦半跪在床上,握着时洋的左手,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指缝指腹,指节处的薄茧轻轻擦过;裤腿往上缩了些,脚踝处浅褐色的纹路露出来。
汪良握着她的右手,指根抵着她的掌心,拇指偶尔往她手心里按一下,手臂搭在床沿,小臂肌肉绷紧,线条在短袖袖口下若隐若现。
汪参弯腰抱着时洋的右腿,衬衫下摆往上滑了大半,露出一小截泛着薄红的腰线,那处皮肤刚巧蹭到时洋的腿侧,带着点温热的痒意,还把膝盖往时洋腿边挪了挪,让贴合的面积再大些。
汪肆则横跪到时洋头顶,手臂搭在她额前时,碎发垂落的瞬间,小臂的青筋悄悄鼓了一下,衣料蹭过她的眉骨,带着点洗衣液的淡香。
有人翻身调整姿势,布料向上缩了寸许,利落的肌肉轮廓露出来,刚巧蹭过时洋的胳膊,热意顺着皮肤渗进去;有人动了动腿,裤管往上卷了点,脚踝蹭到她的小腿,还故意顿了顿;缩在最外侧的人,膝盖不经意地抵着她的腿侧。
小床不停的吱呀作响,最后终于躺好了。
时洋倒不觉得别扭,她太懂这种“想要靠近”的渴望。其实她觉得这些人跟金毛没什么两样。
可她忘了,这是计划经济时期。
个人行为高度政治化,婚外性行为、多伴侣亲密接触都被视作“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直接扣上“破坏社会主义秩序”的帽子。
流氓罪的“其他流氓活动”兜底条款,让司法机关有极大自由裁量权,女性若卷入此类事件,往往会被贴上“道德败坏”的标签,比男性承受更严厉的追责(就像北京女知青邵红梅,插队时与农民同居生子,返京后不仅遭家人辱骂,还被当作“流氓行为”公开批判)。
幸好仓库里都是“非正常人”,没人会把这场景举报出去。
渐渐的,时洋平稳的呼吸声在仓库里散开,周凯和四个“小汪”也跟着放松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幕被角落里的鸿看在眼里,它蹲在仓库梁上,歪着脑袋看了两眼,就扑棱着翅膀啄起地上的馒头屑,只当是人类又在搞什么行为活动;可远处偷偷观察的几个张家“猫猫”们,凑在一起仿佛在嘀咕什么,悄悄记在了心里。
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等到暮色漫进仓库,才开始收拾好东西准备夜间转乘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