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日记本上只剩下温临琚一个人的笔迹,墨水洇开的痕迹里总掺着未干的潮气,连“昭辰”两个字都写得越来越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半个月后去医院复查,走廊里的消毒水味裹着冷白的灯光,压得人喘不过气。温临琚正盯着化验单上的数值发怔,忽然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实习医生走过——那人耳后有道斜斜的疤,阳光落在上面,竟和穆昭辰的一模一样。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指尖还没碰到对方的肩膀就先发了抖,拍下去的力道都带着失控的颤。“昭辰?”两个字滚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咽回去,直到对方转过身,他才看清那张脸——眼尾有颗和穆昭辰一样的小痣,连皱眉时的纹路都像被复刻了似的,可白大褂胸前的徽章上,清清楚楚印着“穆祉丞”三个字。
“你好,有什么事吗?”穆祉丞的声音很轻,带着实习生特有的拘谨,和记忆里穆昭辰笑起来时的爽朗截然不同。
温临琚的目光还粘在那道疤上,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疼得发紧,他抱着这本日记本,连眼泪都不敢滴在纸页上,怕晕开了穆昭辰的字迹。
“不好意思,”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喉咙发紧,每个字都像裹着沙,“认错人了,以为是我的一个故人。”
穆祉丞哦了一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温临琚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和穆昭辰极其相似的背影渐渐走远,指尖死死攥着衣角,直到布料皱成一团,指节泛出青白。日记本还揣在口袋里,封面被体温焐得发烫,可里面属于穆昭辰的字迹,再也不会有新的了。
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吹进来,掀起他的衣角,也吹得眼眶里的潮意终于忍不住落下来,砸在冰凉的地砖上,碎成一小片水渍——原来有些人,连替身都算不上,不过是上帝随手捏出的影子,却能轻易把未愈的伤口,再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