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

穆祉丞王总，我们能不能只谈工作。

穆祉丞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王橹杰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轻轻点头。

王橹杰好。

王橹杰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文件夹。

王橹杰城南有个紧急的技术故障，你带人去处理一下。

穆祉丞愣住。

穆祉丞现在？可是下午还有评审会......

王橹杰评审会取消。

王橹杰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橹杰这个故障关系到重要客户，必须立刻解决。

穆祉丞但是……

王橹杰没有但是

王橹杰打断他。

王橹杰还是说，你现在连正常工作安排都要拒绝？

穆祉丞咬住下唇，接过文件夹。

穆祉丞我这就去。

城南的故障确实棘手。一个看似简单的接口问题，背后却牵扯到底层架构的缺陷。穆祉丞带着两个技术人员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总算找到了问题根源。

技术员小李穆哥，你也太拼了。

年轻的技术员小李揉着发酸的眼睛。

技术员小李这种问题明明可以明天再处理的。

穆祉丞保存好最后一段修复代码，声音有些沙哑。

穆祉丞客户等不起。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不想让客户等，还是不想这么快回到那个让他无所适从的办公室，面对那个让他心乱的人。

走出客户公司大门时，午夜的凉风让他打了个寒颤。这个时间点，连网约车都要等上很久。他正低头查看手机，一束车灯突然打在他身上。

王橹杰上车。

穆祉丞猛地抬头，看见王橹杰从驾驶座走下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应酬场合直接过来的。

穆祉丞王总？您怎么……

王橹杰刚好在附近见客户。

王橹杰拉开副驾驶的门。

王橹杰顺路。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城南是新兴的科技园区，而王橹杰常去的商务区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穆祉丞站在原地没动。

穆祉丞我叫了车。

王橹杰取消。

王橹杰的语气不容拒绝。

王橹杰明天早上还有个重要会议，别浪费时间。

又是这样。用工作的名义，行越界之实。

穆祉丞攥紧背包带子，最终还是坐进了副驾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混杂着雪松的冷香。

穆祉丞你喝酒了？

穆祉丞下意识询问。

王橹杰一杯。

王橹杰平稳的发动车子。

王橹杰够清醒的把你送回去。

（作者有话说：大家现实生活中，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一路无话。穆祉丞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一个红灯前，王橹杰突然开口。

王橹杰故障解决了？

穆祉丞嗯。

王橹杰什么原因？

穆祉丞底层架构的兼容性问题。

穆祉丞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

穆祉丞已经做了临时修复，建议客户下周做一次全面升级。

王橹杰做的不错。

穆祉丞微微一怔。

绿灯亮起，王橹杰却没有立即踩下油门，而是转过头来看他。

王橹杰今天的事，我道歉。

穆祉丞愣住。

穆祉丞什么？

王橹杰派你去城南。

王橹杰的声音在夜色显得更加深沉

王橹杰确实是因为生气。

这样直白的承认，反而让穆祉丞不知该如何回应。

王橹杰但我生气的原因

王橹杰是你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接受我准备的早餐。

穆祉丞心脏猛地一跳。

穆祉丞我说过，我们……

王橹杰工作关系。

王橹杰打断他。

王橹杰我知道。

车子重新启动，驶入茫茫夜色。

王橹杰穆祉丞

过了许久，王橹杰轻声问到。

王橹杰就连普通同事之间的关心，你也要拒绝吗？

这个问题太过狡猾。穆祉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是啊，如果只是普通同事，他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如果只是上司对下属的照顾，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穆祉丞轻声道。

穆祉丞谢谢王总。

在他推门下车的瞬间，王橹杰突然说。

王橹杰明天早上，我会让行政准备三份不同的早餐。你想吃哪份都可以，不想吃也没关系。

穆祉丞动作一顿。

王橹杰但是

王橹杰转头看他，目光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深邃。

王橹杰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工作是公司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这句话太过温柔，几乎击溃穆祉丞所有防线。他仓皇点头，逃也似的下了车。

直到看着黑色轿车消失在街角，穆祉丞才慢慢走上楼。他靠在公寓门上，感觉心跳快得不像话。

王橹杰总是这样。在他快要下定决心划清界限的时候，又用一个恰到好处的温柔，让他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这份若即若离的关心，这份藏在工作名义下的特别对待，快要把他逼疯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贪恋这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