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墙

项目进入攻坚期，整个团队已经连轴转了一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服务器运转的低鸣。

穆祉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前的数据开始重影。他强撑着修改最后一段代码，却感觉意识在逐渐模糊。

王橹杰去休息。

王橹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他手边，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烁。

穆祉丞还差一点......

穆祉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王橹杰我说，去休息。

王橹杰按住他要去碰键盘的手，掌心温度灼人。

王橹杰现在。

也许是太累了，穆祉丞没有立即抽回手。他抬头，对上王橹杰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屏幕的微光，也映着他疲惫的脸。

王橹杰我送你回去。

王橹杰的语气软了下来。

穆祉丞最终妥协了。他太累了，累到无法思考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是否合适。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穆祉丞靠在车窗上，眼皮沉重，却睡不着。他能感觉到王橹杰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像轻柔的羽毛扫过他的脸颊。

王橹杰为什么这么拼？

王橹杰轻声问。

穆祉丞项目很重要。

穆祉丞闭着眼回答。

王橹杰比你的身体还重要？

穆祉丞没有回答。他知道王橹杰在关心他，但这种关心让他心慌。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穆祉丞解开安全带，轻声道谢。

王橹杰穆祉丞。

王橹杰叫住他。

王橹杰看着我。

穆祉丞犹豫了一下，转过头。王橹杰的目光太过专注，让他无所适从。

王橹杰我...

王橹杰顿了顿，声音低沉。

王橹杰我很担心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穆祉丞心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王橹杰回去好好休息。

王橹杰最终只是这样说。

王橹杰明天不用准时到公司。

第二天穆祉丞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手机里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来自王橹杰：

王橹杰醒了吗？

王橹杰让行政送了餐过去，在门口。

王橹杰今天好好休息。

穆祉丞打开门，果然看到一个保温袋挂在门把手上。里面是他最喜欢的那家粤式茶点的虾饺和粥，还冒着热气。

他盯着早餐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

下午他还是去了公司。王橹杰正在开会，透过玻璃墙，穆祉丞能看到他专注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王橹杰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扫过来，与他对视。

穆祉丞慌忙低下头，心跳失序。

下班时，穆祉丞在电梯里遇到王橹杰。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橹杰身体好点了吗？

穆祉丞好多了。

穆祉丞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

穆祉丞谢谢您的早餐。

王橹杰你喜欢就好。

电梯到达一楼，穆祉丞快步走出去，王橹杰却叫住他。

王橹杰陪我吃个晚饭吧。

他的声音很轻。

王橹杰就当是...庆祝项目第一阶段顺利完成。

穆祉丞停下脚步。他知道这是个借口，但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餐厅是王橹杰常去的那家日料店，安静隐蔽。穆祉丞看着对面的人熟练地点了他喜欢的菜式，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穆祉丞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王橹杰抬眼看他。

王橹杰我想了解你，穆祉丞。

这句话太过直白，穆祉丞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

穆祉丞王总，我们……

王橹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王橹杰打断他。

王橹杰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

穆祉丞屏住呼吸。

王橹杰我知道你在逃避，也知道你在害怕。

王橹杰的声音很平静。

王橹杰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

穆祉丞的手指微微发抖。

穆祉丞我们都是男人......

王橹杰所以呢？

王橹杰注视着他。

王橹杰感情为什么要分性别？

这句话击碎了穆祉丞所有的防备。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太过认真的眼睛。

王橹杰给我个机会，穆祉丞。

王橹杰的声音几近恳求。

回去的路上，穆祉丞一直沉默。王橹杰也没有再逼他，只是安静地开车。

送到小区门口时，穆祉丞突然开口。

穆祉丞我需要时间。

王橹杰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泛起温柔的光。

王橹杰好～

穆祉丞但是...

穆祉丞深吸一口气。

穆祉丞在这之前，我们能不能先回到正常的工作关系？

王橹杰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王橹杰我尊重你的决定。

看着王橹杰的车消失在夜色中，穆祉丞靠在墙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的心很乱。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心里某个地方，却因为刚才的对话而悄悄悸动。

这份感情，像悄然蔓延的裂痕，正在一点点瓦解他筑起的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