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大破伏牛山“混世魔王”精锐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迅猛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义匪”或“绿林青天”的名号,更添上了“战力彪悍”、“连‘混世魔王’都铩羽而归”的赫赫威名!
这名声带来的最直接效应,就是山寨以惊人的速度,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期”。
几乎是从击退伏牛山匪军的第二天起,山寨就变得“门庭若市”。
起初是三三两两、面黄肌瘦的流民,拖家带口,循着传言摸上山来,跪在寨门前只求一口饭吃,一个安身之所。
接着,是一些在地方上实在活不下去、或是受了豪强欺压无处申冤的佃户、匠户,甚至是几个被劣绅逼得家破人亡的小地主,也带着仅剩的家当前来投奔。
更让杨昭有些意外的是,一些周边州县原本存在的小股土匪、山贼,在听说了“一阵风”的事迹和规矩后,竟然也整伙整伙地前来,表示愿意接受改编,奉杨昭为总瓢把子!
短短半个月时间,山寨的人口如同滚雪球般膨胀,从战后的近四百人,迅速突破了六百大关,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聚义厅前那片原本觉得颇为宽敞的空地,如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头,显得拥挤不堪。
人多力量大是不假,新开垦的梯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各种匠铺、工坊也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管理压力,也呈几何级数增长,几乎要将杨昭淹没。
“寨主!新来的那伙‘跳涧虎’的人,跟原来黑云寨投降过来的人因为抢住处打起来了!”
“寨主!东边新开的梯田,水源分配吵起来了,王老六说张老三多放了一刻钟的水!”
“寨主!后勤那边说粮食消耗太快,新来的很多人不出工光吃饭,怨言很大!”
“寨主!赵铁匠那边说人手不够,新缴获的兵器来不及修缮,打农具的铁料也不足了!”
“寨主!……”
每一天,从清晨到深夜,各种各样的问题如同雪片般飞到杨昭面前。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救火队长,哪里冒烟就往哪里扑。
光是调解纠纷、分配任务,就耗去了他大半精力,连亲自督导阵法训练和思考未来发展的时间都被严重挤压。
杨昭深刻地意识到,光靠他一个人,加上黑塔、刀疤这些勇武有余、管理经验不足的猛将,已经无法有效驾驭如今这个规模的山寨了。
他迫切需要建立一个有效的管理体系,而这一切的基础,是人才!是识文断字、懂得筹算、能够将他的意志转化为具体条令和执行细节的文化人!
他更加倚重之前“拐”上山的王文书和孙思邈。
王文书几乎成了山寨的“大总管”,总揽物资、户籍、田亩分配,忙得脚不沾地,原本还算富态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孙思邈则不仅要负责医疗,还要带徒弟,管理越来越庞大的药材采集和制备工作。
但这还远远不够。
“王先生,我们急需更多的人手,尤其是像你一样,能写会算,懂得管理的人。”杨昭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对前来汇报物资清单的王文书说道。
王文书深以为然:“寨主所言极是。如今山寨规模,已堪比一方大镇,事务繁杂,非数人所能理清。属下建议,可从中略通文墨者中提拔一些担任书吏,分管各项具体事务。另外……或可留意,是否有落魄文人、甚至……是对朝廷失望的不得志官吏,愿意前来。”
杨昭点了点头,这正合他意。
他立刻下令,在山寨内部进行“人才普查”,凡是识字的,哪怕只认得几百个字,都登记造册,量才录用。
同时,也暗中放出风声,山寨求贤若渴,欢迎有才学之士前来共谋大事(这个大事是什么,各自理解)。
命令下达,山寨内部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黑塔负责他那一摊子的“人才”统计,差点没闹出大笑话。他拎着一个哆哆嗦嗦、据说以前在镇上替人写过春联的老头来到杨昭面前,粗声粗气地汇报:“寨主!俺这儿找到一个文化人!他说他认识字!”
杨昭一看,那老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破旧的《三字经》。他温和地问道:“老先生,可能读写?”
老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开始背:“人、人之初,性、性本善……” 背了几句,黑塔不耐烦地打断:“寨主问你话呢!能写不?”
老头苦着脸:“写……写是能写几个,就是……就是不太好看,而且……好些字认得它,它不认得俺……”
杨昭哭笑不得,但还是安抚道:“无妨,能认字便是好事。先去王先生那里做个登记,帮忙抄写些简单的文书也好。” 黑塔这才满意地放下老头,觉得自己为山寨发掘了一个“大才”。
而李四的传令工作,在这种复杂环境下,其“玄学”特性再次凸显。有一次,杨昭命令他通知新来的几股小土匪头目,次日辰时到聚义厅商议整编事宜。
李四颠颠地跑去传令,回来复命时说:“寨主,都通知到了!他们说明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过来!”
结果第二天,从卯时(天刚亮)开始,就陆续有头目跑到聚义厅等着,一边等一边嘀咕:“不是说来吃饭吗?饭呢?” 搞得杨昭莫名其妙,最后才知道是李四传令时把“辰时”理解成了“吃食的时候”,又自作主张地“翻译”成了“吃饭的时候”,闹了个大乌龙。
尽管过程充满了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混乱,但山寨的管理架构,还是在杨昭的强力推动和王文书等人的努力下,艰难地、一点点地搭建起来。
设立了负责户籍田亩的“户堂”,负责物资钱粮的“仓堂”,负责工匠管理的“工堂”,负责纪律巡查的“刑堂”,以及负责军事训练的“兵堂”(由刀疤兼任堂主)。
虽然还很粗糙,很多职位甚至是由略通文墨的山贼或者新投靠的落魄书生担任,但至少,事情开始变得有条理起来。
这一天,又有一伙人前来投奔,为首的竟然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儒衫、面容清癯的中年人,自称姓苏,名文定,乃是一落第秀才,因不满县令贪腐,替百姓写状子反被诬陷,不得已流落江湖,听闻“一阵风”寨主仁义,特来相投。
杨昭亲自接见,与之交谈,发现此人不仅文笔流畅,对地方政务、钱谷刑名竟也颇有见解,绝非寻常腐儒。
杨昭大喜过望,立刻委以重任,让他协助王文书处理最繁杂的户籍和分配事宜,相当于山寨的“副总理”。
苏文定感其知遇之恩,做事极为卖力,很快就将混乱的人口户籍整理得清清楚楚,还提出了“按丁授田,按劳分配”的初步设想,大大缓解了内部的矛盾。
看着逐渐步入正轨、虽然依旧喧闹但已然透出勃勃生机的山寨,杨昭站在高处,心中感慨万千。
这名声在外的“烦恼”,是成长的烦恼,也是甜蜜的负担。
他的势力,正在这乱世的土壤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滋生、蔓延。
【山寨规模突破六百人,初步建立管理体系,势力进入快速发展期。奖励:寿命+1年。】
系统的奖励如期而至,但杨昭知道,这只是开始。
如何让这急速膨胀的势力真正凝成一股绳,如何应对接下来必然更加严峻的外部挑战,才是对他真正的考验。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那里,有洛阳的深宫,有虎视眈眈的门阀,有不甘失败的“混世魔王”,还有这波澜壮阔、却又危机四伏的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