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消失的指纹
林栩推开父亲书房门时,铜制镇纸正在月光下渗出血珠。
这是父亲失踪的第七天。书桌上摊开的《民俗器物考》第37页被指甲划得破烂,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烧焦的符纸,灰烬里蜷缩着三枚完整的乌鸦羽毛。
“林教授的书房从不许外人进。”老管家站在雕花木门框外,手里的黄铜烛台忽明忽暗,“但今早发现窗闩是从里面打开的,窗台上只有您父亲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悬崖边就不见了。”
林栩戴上白手套翻动书页,指腹触到一行铅笔字:“镜中藏影,影噬其主”。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像某种活物的鳞片。她突然注意到,父亲常用的紫檀木笔筒里插着七支毛笔,每支笔杆都刻着不同的地支,唯独缺少“子”位。
第二节:午夜镜鸣
子时的钟声刚敲过第一响,梳妆台上的铜镜突然发出蜂鸣。林栩猛地回头,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正缓缓抬起头,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你终于来了。”镜中人用父亲的声音说话,镜面泛起水银般的涟漪。林栩抓起桌上的裁纸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镜面上的瞬间,整面镜子突然龟裂成蜘蛛网状,无数双眼睛从裂缝里渗出,在地板上织成通往地下室的血痕。
地下室的铁门从未上过锁,但林栩二十年来从未见父亲打开过。锁孔里塞着半块玉佩,正是她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和田玉龙佩。当玉佩完全嵌入锁孔,铁门发出骨头摩擦般的声响,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年龄的父亲——从垂髫孩童到白发老者,所有倒影都在同一时刻转向她,异口同声地说:“第七个祭品该你了。”
第三节:血字族谱
铜镜阵后的石墙上刻着林家历代祖先的名字,最下方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林栩的名字,朱砂般的字迹还在微微蠕动。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面是父亲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幅诡异的图案:七面镜子组成北斗七星,勺柄指向老宅后山的乱葬岗。
“小姐,后山不能去!”老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的烛火突然变成幽蓝色,“民国二十三年,您太爷爷带着六个家丁去挖镜子,结果……”他的话卡在喉咙里,脖子上突然浮现出一圈青黑色的勒痕,像被无形的绳索缠绕。
林栩连夜驱车赶往乱葬岗,车载电台突然播放起三十年前的老歌,DJ的声音和父亲的一模一样:“现在插播寻人启事,寻找林氏第十七代传人,她的右肩有月牙形胎记……”后视镜里,后座不知何时坐着个穿寿衣的小女孩,正用父亲的钢笔在车窗上写血字:“镜子饿了”。
第四节:镜中囚笼
乱葬岗中央立着块无字碑,碑下压着面青铜古镜。当林栩的指尖触到镜面,整个人突然被吸入镜中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黑白的,父亲书房里的铜镜阵在这里无限延伸,每个镜面都锁着不同的“林栩”:有的被锁链捆在镜架上,有的正用凿子剜自己的眼睛,最深处那个穿着嫁衣的倒影,胸口插着父亲失踪时佩戴的钢笔。
“你看,我们都在等你。”嫁衣倒影扯下自己的脸皮,露出父亲的脸。他的眼球里嵌着两枚铜镜,“林家世代守护镜灵,每代必须献祭七个血亲。你以为你母亲是难产死的?她是第一个祭品。”
镜面突然剧烈震颤,无数个“父亲”从镜子里爬出,他们的皮肤像潮湿的纸一样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镜蛆。林栩想起笔记本里的记载:“镜灵以影为食,若想救父,需以己影饲之。”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在月光下对准自己的影子,看着它像潮水般涌入镜中。
第五节:终焉回响
当最后一缕影子被铜镜吞噬,所有镜面同时碎裂。林栩在老宅的书房醒来,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书桌上,那里摆着父亲常用的茶杯,杯底沉着枚完整的“子”字毛笔。
“你醒了。”父亲从屏风后走出,鬓角多了几缕白发,“镜灵被暂时封印,但每七年要喂一次影子。”他掀开窗帘,后山乱葬岗的方向飘着七盏孔明灯,每盏灯上都画着不同的人脸。
林栩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个镜子形状的胎记。这时,老管家端着早餐走进来,脖子上的勒痕消失无踪:“先生,小姐,今天的报纸说后山发现七具民国时期的骸骨,每具骸骨头颅里都嵌着铜镜。”
父亲接过报纸,突然对着空气说:“该准备下一个七年了。”林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梳妆镜,里面自己的倒影正缓缓摘下脸皮,露出一张属于镜灵的、没有五官的脸。他才发现那个不是他的父亲,而是镜灵所幻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