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几经周转，终于抵达宋颜她家的门口。黑色铁艺大门在感应下缓缓滑开，一座被青翠草坪环抱的白色意大利式建筑映入眼帘。雕花廊柱稳稳撑起拱形窗棂，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投下菱形光斑，与穹顶水晶灯折射出的碎光交织，像把漫天星子撒在了地上。
踏入客厅，两层挑高的空间显得格外开阔。墙上挂着格调雅致的不知名油画，角落立着一尊泛着温润光泽的青铜雕塑，岁月的痕迹让其更添韵味。浅灰色真皮沙发上随意搭着几个米白色羊绒抱枕，茶几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刚从国外空运来的白玫瑰，娇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透着鲜活的生命力。铺着厚实地毯的旋转楼梯蜿蜒向上，胡桃木扶手被打磨得光滑细腻，上面雕着精致的缠枝纹样，踩上去悄无声息，生怕打破这份静谧。
穿过客厅，便是一座玻璃花房。热带藤蔓沿着金属架肆意攀爬，翠绿的叶片层层叠叠；底下的水池里，几尾锦鲤悠闲地摆尾游弋，水声潺潺，与远处泳池折射的波光一同漫进室内，湿润又清新。开放式厨房里，中岛台嵌着先进的 induction 灶台，旁边的嵌入式酒柜里，摆满了标签各异的红酒，冰桶中镇着一瓶未开封的香槟，气泡在瓶壁上轻轻滚动。
二楼走廊铺着静音地板，每扇门后都是一间独立套房——不仅有带按摩浴缸的奢华浴室、步入式衣帽间，甚至还有一间专属放映室，真皮座椅前的幕布大得堪比小型影院，足以容纳多人观影。露台正对着私人花园，傍晚时分，能看见园丁修剪灌木的身影，远处网球场偶尔传来球拍击球的脆响，为这座静谧的宅邸添了几分活力。
整座房子里，始终飘着淡淡的香氛气息——既有香薰机里雪松的清冷，又混着厨房飘来的烘焙甜香。佣人轻手轻脚地走过，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吞没，只有墙上那座古董摆钟，在空旷的空间里敲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时光的回响。
在宋家稍作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宋清复便开车将几人送回了学校。宋颜她刚把书包甩到宿舍椅背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走廊里就传来班长急促的喊声：“颜她！徐淮卿！彭老师叫你们去办公室！”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就见楼下的徐淮卿从男生宿舍走出来，白色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神里满是茫然。两人在楼梯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没犯事吧”的疑问，沉默地一前一后往办公室走。
走廊里的风掀起徐淮卿卫衣的衣角，露出半截线条清晰的锁骨。宋颜她盯着那片皮肤，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是她的竞争对手，也是她藏在心底不敢说的悸动。平时在教室里，跟他说句话都要在心里演练三遍，此刻并肩走在安静的走廊，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报告。”徐淮卿先敲了门，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少年人的拘谨。
彭老师正对着电脑打字，抬头冲他们笑了笑：“来得正好！下周二的国庆节汇演，你们俩搭档出个节目怎么样？”
“啊？”宋颜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徐淮卿，正好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赶紧低下头，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我看你们上次教师节一起发言就很般配！”彭老师从抽屉里翻出节目单，推到两人面前，“颜她上次唱歌收获了那么多好评，淮卿你总不能是音痴吧？就唱《一点一滴》，现在很流行，也特别适合你们俩。”
徐淮卿沉默了两秒，宋颜紧张得攥紧了校服下摆，生怕他拒绝。就在这时，他轻轻“嗯”了一声：“可以。”
宋颜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点笑意的眼睛里，像有只小鹿突然在心里撒欢，乱撞个不停。彭老师还在交代排练时间和注意事项，她却没听清多少，只觉得徐淮卿站在旁边的身影格外清晰——他轻轻挠了挠后脑勺的小动作，他校服领口露出的半截脖颈，都清晰地刻进了视网膜里。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照进来，给徐淮卿的侧脸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他先开了口：“那……放学后去音乐教室练？”
宋颜她攥了攥口袋里的笔，声音细若蚊吟：“好啊。”这模样跟平时判若两人——在其他人面前，她总是扬起高傲的下巴，带着点宋家大小姐的娇矜；可在徐淮卿面前，她像个会害羞的小女孩，连说话都没了底气。
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去，带着暮春的暖意。宋颜她偷偷瞟了眼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分明，皮肤是健康的浅蜜色。她突然开始期待放学后的音乐教室——那里会不会有比春风更让人慌乱的心动？
暮色渐浓，操场的红色跑道被染成深赭色。郑悦苓挽着宋颜她的胳膊慢慢晃，校服袖子蹭在一起，窸窣声混着远处篮球砸地的“砰砰”响。两人聊着彭老师安排合唱的事，郑悦苓突然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声音压低了半度：“说真的，你家之前给你安排的那个未婚夫，最近怎么没缠着你了？上周我去买奶茶，好像看见他跟平行班的阮清沅一起进了电影院。”
宋颜她握着郑悦苓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有点发凉。她顺着郑悦苓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穿着白衬衫的姜昭衍正侧身站着，背对着她们；他对面的阮清沅仰着头笑，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姿态亲昵。
姜昭衍是家里为她订下的未婚夫。姜家子女众多，个个优秀，若不是靠着“和宋家联姻”这层关系，他根本坐不上继承人的位置。上一次见面还是开学时，他还笑着说“等新电影上映就带你去看”，可此刻他低头听阮清沅说话的模样，温柔得从未给过她。宋颜她倒不是多在意姜昭衍，只是作为宋家继承人的未婚夫，他在学校明目张胆地和其他女生亲近，简直是把宋家的颜面踩在脚下。
“美美……”郑悦苓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想把话题岔开，却被宋颜她拽住了。
宋颜她拉着她往看台后躲了躲，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下一秒，她就看见姜昭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阮清沅。阮清沅接过盒子，笑得眼睛都弯了，踮起脚在他脸颊上飞快地碰了一下。
宋颜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郑悦苓的掌心，疼得郑悦苓“嘶”了一声，却没敢挣开。她看着宋颜她的侧脸，夕阳最后一点光落在她脸上，白得像纸，只有攥着自己的那只手，指节泛着青白，透着压抑的愤怒。
宋颜她突然掏出随身的拍立得，对着梧桐树下的两人按下快门。“走吧。”她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等下次这对狗男女幽会，我们再拍。只要集齐证据，我就能把婚退了。”她没再看那边，反过手紧紧回握住郑悦苓，“去买你说的那家珍珠奶茶，加双份芋圆。”
两人转身往校门口走，宋颜她觉得脸上发烫，脚步都有些发晃。郑悦苓赶紧架住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形。身后的篮球声还在响，梧桐树下的人影渐渐走远，可宋颜她手腕上那只姜昭衍送的银镯子，此刻却像勒进肉里的铁丝，凉得刺骨。
“他算个屁。”宋颜她突然骂了句，把郑悦苓的手抓得更紧，“下次让我见着他，非得把他那身名牌衬衫扯烂不可——还是我给他买的呢！”
郑悦苓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得扯了扯嘴角，眼眶却热了。她侧头靠在宋颜她肩上，闻到她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突然觉得，这比很多人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好闻一百倍。
音乐教室的窗帘拉得半掩，夕阳漏进几缕金辉，落在钢琴盖上的琴谱上，把黑色的音符染成了暖金色。宋颜她指尖划过琴键，试了个和弦，抬眼看向站在麦克风前的徐淮卿：“再试一遍副歌？刚才气口没对上。”因为唱歌经验比徐淮卿丰富，她自然而然地担起了“小导师”的角色。
徐淮卿点点头，把校服袖子往上卷了卷。他的手腕不算粗，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利落线条，皮肤是健康的浅蜜色，能隐约看见青色的血管在下面轻轻搏动；骨节分明却不突兀，尤其抬手时，腕骨会微微凸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等钢琴前奏响起，清亮的声音便漫了开来：“……幸福它永远满座……”
唱到转音处，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宋颜她的琴声也跟着顿了半拍。她抬眸，正好对上他有点懊恼的眼神，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别急，把气息沉下去，我陪你再慢练一遍。”
她放慢了节奏，指尖在琴键上轻轻跳跃，像在弹奏一段温柔的心事。徐淮卿跟着琴声调整呼吸，目光却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她练琴时总习惯微微皱眉，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侧脸在夕阳里显得格外柔和，和平时那个带点傲气的宋颜她判若两人。
“这里，”宋颜她突然停下手，指着谱子上的标记，“你唱‘满座’的时候，尾音可以再扬一点，我用和弦托你。”她说着，示范着弹了一遍，温柔的和弦裹着空气，像一层薄纱。徐淮卿听着，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耳尖悄悄红了。
重新开始时，他的声音稳了许多。唱到“幸福它永远满座”，宋颜她的左手突然加了个低音和弦，像月光漫过平静的湖面。两人的声音和琴声撞在一起，在空旷的音乐教室里荡出轻轻的回响，带着点说不出的默契。
唱完最后一个音符，教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钢琴的余韵在空气中慢慢消散。徐淮卿看着琴谱上重叠的影子——他的校服袖口不小心蹭过她的手背，两人离得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清新又好闻。
“比刚才好多了。”宋颜她先开了口，指尖在琴键上随意敲了个轻快的音符，打破了尴尬，“今天先到这儿吧，我们明天再练。”
徐淮卿“嗯”了一声，看着她拿起外套往外走。她的衣角扫过琴凳，带起一阵微风，拂过他的手腕。徐淮卿低头看向麦克风，上面还沾着自己刚才呼出的热气，忽然想起刚才合唱时，她抬头看他的那一眼——眼神清亮，带着点鼓励，比窗外的夕阳还要烫，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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