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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暴前夕

箭下逃生?不,我先装个死

第六章风暴前夕

窗外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屋檐,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预示着一场酣畅的暴雨。谢府内宅,锦瑟院中,沈薇薇正对着一幅刚刚完成的《江岸烟雨图》添上最后几笔淡墨。画中江涛隐隐,山色空蒙,一叶扁舟于风雨中飘摇,意境萧索而暗藏激流。

春茗悄无声息地进来,神色凝重,低声道:“小姐,庵堂那边传来消息,柳氏……不见了。”

沈薇薇执笔的手稳稳落下,勾勒出扁舟上蓑衣翁模糊的轮廓,语气平淡无波:“何时的事?”

“应是前夜。看守的婆子被人用迷香放倒,今早才发现人没了踪影。庵堂周围留下了……这个。”春茗将一小块揉皱的、带着脂粉香气的绢帕放在桌角,帕角用极细的丝线绣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婉”字。

沈薇薇瞥了一眼,放下笔,用雪白的宣纸轻轻吸去画上多余的墨渍。“她倒是学聪明了些,知道留个信物,引我去找她。”

“小姐,要派人去……”春茗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柳婉儿知道太多内情,尤其是关于谢玉堂的,她的逃脱,无异于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沈薇薇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作上,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不必。她既然费尽心思逃出来,又故意留下线索,必然是有所求。杀了她,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警觉。”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而且,她手里若真有什么‘证据’,我倒想看看,是什么。”

她料定柳婉儿第一个找的会是她。因为柳婉儿恨她,更怕谢玉堂。在柳婉儿看来,唯有与同样深受谢玉堂之害的沈薇薇“合作”,才有一线生机。

果然,当夜子时,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停在了城西一处隶属于沈家、明面上却与沈家毫无关联的绸缎庄后门。披着黑色斗篷,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柳婉儿,在一个哑婆子的引导下,如同惊弓之鸟般,闪入了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

沈薇薇早已在此等候,她坐在窗边的玫瑰椅上,手边小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没有点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她沉静如水的面容。

“表嫂……不,沈薇薇!”柳婉儿扯下兜帽,露出一张憔悴却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她扑到沈薇薇面前,声音尖利而急促,“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谢玉堂!谢玉堂他要杀我们灭口!”

沈薇薇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的冰凉,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哦?表妹这话从何说起?夫君他‘死而复生’,与我情深意重,为何要杀你我这等‘弱质女流’?”

“你还在装傻!”柳婉儿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从怀中掏出一封揉得发皱的信,猛地拍在沈薇薇面前的小几上,茶杯被震得晃了晃,“你看!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当初他让我找机会在你饮食中下毒的信!上面有他的私印!他早就想让你死了!”

闪电再次撕裂夜空,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那封信笺的一角,以及上面一个模糊却依稀可辨的印记。那确实是谢玉堂早期使用的一枚私印,沈薇薇认得。

上辈子,她就是被这种慢性毒药一点点掏空了身体,最后无力反抗地被拖入池塘。此刻看到这物证,心底那股冰冷的恨意再次翻涌。

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连看都没仔细看那封信,只是淡淡地问:“就凭这个?一封不知真伪的信?表妹,你莫不是被庵堂的清苦逼疯了,想来讹诈我?”

“你!”柳婉儿气得浑身发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还有这个!‘朱颜改’!这是他当初给我的毒药!他说……他说让你慢慢憔悴而死,不会引人怀疑!我可以帮你作证!我们可以联手告发他!谋害发妻,够他身败名裂!”

沈薇薇终于抬眸,看向柳婉儿手中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瓷瓶,又看向她因恐惧和仇恨而布满血丝的双眼。

她在权衡。

相信柳婉儿,立刻拿出这些证据,确实有可能将谢玉堂拉下马。但然后呢?谢玉堂背后是“幽影”,是可能涉及皇权斗争的庞大势力。扳倒一个谢玉堂,很可能引来更疯狂的报复,她和沈家能否承受?而且,那本至关重要的“秘账”还未到手,其中牵连的秘密可能关乎更大局面的安危。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需要谢玉堂这个“夫君”的身份作为掩护,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去应对来自其他方面的威胁,比如那个李侍郎,比如可能存在的、对沈家虎视眈眈的皇子。

此刻彻底撕破脸,是下策。

但不除掉柳婉儿,这个疯女人随时可能被其他人利用,或者不管不顾地将事情捅出去,破坏她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局面。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沈薇薇的心头。

她看着柳婉儿,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雷雨前的寂静中显得格外诡异。

“柳婉儿,”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你以为,你拿着这些东西,就能扳倒谢玉堂?你太天真了。他既然敢让你下毒,就必然有后手撇清自己。你这封信,这瓶药,最多证明你企图毒害主母,而他,完全可以推说不知情,是你因嫉生恨,私自行动。”

柳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不愿意相信。

“那……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等死吗?”她绝望地看着沈薇薇。

沈薇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风吹得狂舞的树枝,背影挺直而孤峭。

“等死?当然不。”她缓缓道,“不过,合作,需要诚意,也需要……投名状。”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住柳婉儿:“光靠这点东西,不够。我要你,亲自去指认一个人。”

“谁?”

“兵部李侍郎,李崇明。”沈薇薇一字一顿道,“指认他,才是真正指使你给我下毒,并策划了那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之一。理由嘛,自然是谢玉堂查到了他勾结江淮私盐贩子的证据,他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并想借此嫁祸,搅乱局势。”

柳婉儿惊呆了:“可……可明明是谢玉堂……”

“有区别吗?”沈薇薇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李崇明本就牵扯其中,不过是换个主次顺序。你指认他,既能报复谢玉堂(因为这会打乱他的部署),又能将祸水引向真正的敌人之一,为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这才是最有价值的合作。”

柳婉儿心乱如麻,她知道自己一旦按沈薇薇说的做了,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必将成为谢玉堂和李崇明双方必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我……我若按你说的做,你能保我性命?”她颤声问,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沈薇薇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可怕:“我不能保证你一定活着,但这是你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机会。否则,不用等谢玉堂或者李崇明动手,我現在就可以让你‘意外’消失。”她语气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柳婉儿打了个寒颤,她毫不怀疑沈薇薇做得出来。眼前的沈薇薇,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揉捏的懦弱主母。

在极度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驱使下,柳婉儿最终艰难地点了头。

……

两日后,一场由都察院某御史发起的、针对兵部侍郎李崇明涉嫌渎职、勾结地方势力的暗中调查,正悄然进行。关键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证人出现了——从庵堂“逃出”的柳婉儿,她声称有重大冤情要呈报。

在某个隐秘的审讯地点,柳婉儿按照沈薇薇的授意,声泪俱下地指认李崇明因被谢玉堂查到其勾结私盐的罪证,怀恨在心,一方面指使她暗中对沈薇薇下毒,欲使其缠绵病榻无法理事,另一方面勾结“幽影”叛徒,策划了那场刺杀,意图一举除掉谢玉堂夫妇。

她拿出了那封“谢玉堂”的信和“朱颜改”毒药作为部分物证(信被沈薇薇稍作处理,隐去了谢玉堂的痕迹,指向了李崇明麾下的某个幕僚),虽然证据链并不完美,但结合之前沈薇薇在安王府宴会上那番“江淮水匪、私盐贩子”的暗示,以及都察院本身掌握的一些线索,顿时让李崇明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消息传到谢玉堂耳中时,他正在听松苑的书房内,与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幽影”下属密谈。

“主上,柳婉儿突然反水,指认李崇明,打乱了我们原本利用她引出‘幽影’内部另一派系势力的计划。而且,她手中的信和毒药……”黑袍人声音低沉。

谢玉堂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终于倾泻而下的暴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眸色深沉的如同此刻的天色。

他当然知道那封信和毒药是怎么回事。他也立刻明白了,这是沈薇薇的手笔。

她利用柳婉儿对李崇明的恨意和恐惧,导演了这出戏。既除掉了柳婉儿这个隐患(指认朝廷命官,柳婉儿已无活路),又将李崇明彻底拖下水,搅浑了这潭水,为他(谢玉堂)清理“幽影”叛徒和应对其他敌人制造了更好的机会和借口。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个一石二鸟!

她甚至……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出手,确保柳婉儿在“恰当”的时候“闭口”。因为柳婉儿知道的太多,尤其是关于他的部分,绝不能让她在都察院的审讯中彻底吐露出来。沈薇薇这是将处置柳婉儿的刀,塞到了他的手里,加深了他们之间这无法分割、共同沾染血腥的孽缘羁绊!

“处理好柳婉儿。”谢玉堂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冰冷,“在她‘招供’出更多不该说的之前,让她……暴病而亡。做得干净点,像李崇明杀人灭口的样子。”

“是。”黑袍人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谢玉堂缓缓握紧了拳。沈薇薇……你究竟还要给我多少“惊喜”?你可知,你此举,虽暂时利于大局,却也让我更加不能放开你了。

三日后,柳婉儿在都察院临时关押处,突发“急症”,一夜之间暴毙。官方的说法是水土不服,加上惊吓过度,但知情人都明白,这是被人灭了口。矛头隐隐指向了狗急跳墙的李崇明,使得他的案子更加扑朔迷离,也让他背后的势力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而沈薇薇,在得知柳婉儿死讯时,正坐在锦瑟院中,把玩着那枚从谢玉堂书房偷来的铜钥匙。春茗低声汇报着柳婉儿的死状。

沈薇薇脸上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柳婉儿死了,她上辈子的帮凶之一,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同时,她也通过这件事,进一步试探出了谢玉堂的底线和手段,并且,她手中那封经过修改、但仍能隐约指向谢玉堂最初动机的“原版”信件残片,成了她握住的、谢玉堂一个更大的把柄。

她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通过自己的秘密渠道,收到了关于“秘账”最核心的一条信息。拼凑着之前查到的关于“幽影”、关于几位皇子的动向,一个惊人的结论逐渐浮出水面。

那本黑羊皮秘账,不仅仅记录了官员们的罪证,其最关键的部分,似乎指向了多年前一桩关于皇位继承的宫廷秘辛,以及……一场正在酝酿的、可能由某位皇子(很可能是看似与世无争的安王!)发动的宫变!而谢玉堂,以及他掌控的部分“幽影”势力,极有可能就是安王隐藏在暗处的利刃!

风雨欲来,皇权更迭的漩涡已然开始转动。

沈薇薇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被暴雨洗涤的庭院。雨丝如织,敲打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仿佛战鼓擂响。

她不能再犹豫,不能再被动地周旋于谢玉堂的棋局之中了。

无论是为了复仇,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守护沈家,她都不能只做一枚棋子,或是一个仅仅寻求合作的盟友。

她要成为下棋的人。

她转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干净的宣纸,研墨,提笔。不是作画,而是写下了一封封只有沈家最核心、最忠诚的旧部才能看懂的密信。信中,她以漕运事务为掩护,下达了一系列隐秘的指令:调动部分可靠船队集结于京畿外围关键水道,启用几个秘密的银库和物资储备点,联络几位早年受过沈家大恩、如今在地方或军中担任要职的官员……

她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不依赖于谢玉堂,不依赖于任何一方势力。这支力量或许现在还微不足道,但在这即将到来的巨大风暴中,或许就是她能够活下去,甚至……影响棋局的关键。

墨迹在纸上洇开,如同她此刻坚定而决绝的心意。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风暴前夕,最后的宁静已被彻底打破。而执棋之手,悄然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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