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风在耳边呼啸,千韩死死攥着同伴的手,玉佩的金光在四人周身形成护罩,却依旧挡不住深渊底部传来的寒意。淑馨的治愈之光在护罩表面闪烁,每一次能量碰撞都让她脸色苍白几分,伊瞳的藤蔓早已被能量流灼成灰烬,只能紧紧咬着牙,任由失重感攫住心脏。
“快撑不住了!”夏安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水系能量在护罩内侧凝成冰纹,却在接触深渊寒气的瞬间龟裂,“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千韩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全被那块漂浮的初代令牌吸引。令牌上的新符号正在缓慢旋转,像一只闭合的眼睛,每转一圈,深渊底部的低语就清晰一分。那些声音不似人类,也不似精灵,更像是无数能量流在碰撞中产生的共鸣,却奇异地组成了连贯的词句:
“……平衡即枷锁……归墟为起点……”
“什么意思?”伊瞳恍惚间抓住几个词,护罩突然剧烈震颤,底部的黑暗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指甲泛着与蚀骨纹相同的黑光,“它们在抓护罩!”
千韩猛地回神,将剩余的玉佩能量全部注入护罩:“是能量残魂!天阵眼爆炸时,被撕碎的能量体全沉到这里了!”她看向淑馨,“还有多少治愈能量?”
淑馨咬着牙摇头,指尖的光芒微弱得像烛火:“最多再撑三次冲击……”
话音未落,一只能量手穿透护罩缝隙,狠狠抓住夏安安的脚踝。她痛呼一声,脚踝处瞬间浮现出黑色纹路,与蚀骨纹如出一辙。千韩眼疾手快,挥掌拍向那只手,玉佩金光顺着掌心涌入,能量手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作点点黑芒消散。
“它们能传播蚀骨纹!”千韩的心脏沉了下去,“必须在护罩彻底破碎前找到落脚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深渊两侧的岩壁。那些覆盖着苔藓的岩石上,隐约有凿刻的痕迹,像是人为开辟的阶梯。千韩立刻调整护罩方向,朝着最近的一处痕迹冲去,夏安安默契地放出冰锥,在岩壁上凿出临时落脚点。
四人跌跌撞撞落在阶梯上,护罩在接触岩壁的瞬间彻底溃散。千韩扶着夏安安检查脚踝,黑色纹路虽未蔓延,却像烙印般嵌在皮肤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这不是普通的蚀骨纹,”她指尖拂过纹路,玉佩突然发烫,“里面有天阵眼的能量残留。”
深渊底部的低语突然变得狂躁,岩壁开始渗出血红色的液体,顺着阶梯缝隙往下流淌。淑馨蹲下身,沾起一点液体放在鼻尖轻嗅,脸色骤变:“是‘能量髓’!只有域界核心才会分泌的物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里就是花仙域的核心。”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阶梯下方传来,守林人的身影在红光中浮现,他的半边身子已经化作能量体,正艰难地向上攀爬,“天阵眼根本不是转移核心,是打开核心的钥匙!院长从一开始就想……”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岩壁上的红色液体突然沸腾,化作无数道血箭射向四人。千韩拉着同伴躲开,血箭落在阶梯上,瞬间腐蚀出深坑。守林人没来得及躲闪,被一支血箭穿透胸膛,能量体在红光中剧烈颤抖,却依旧死死指着下方:“……他想释放‘原始能量’……那才是归墟的真相……”
“原始能量?”千韩扶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那是什么?”
“是域界诞生前的混沌之力……”守林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初代花仙使者不是封印归墟,是用自身能量锁住了原始能量……院长以为那是力量,却不知道……”他的目光变得恐惧,“那是会吞噬一切的‘虚无’……”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彻底化作光点,融入岩壁的红色液体中。阶梯下方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千韩握紧玉佩,玉佩的光芒与红色液体产生共鸣,在岩壁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像:
初代花仙使者跪在一片混沌中,双手按在地面,金色的能量流从她体内涌出,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中央那团漆黑的“虚无”牢牢困住。网的边缘,刻着与令牌上新符号相同的印记——那不是眼睛,是“封印”的图腾。
“原来如此……”千韩喃喃道,“院长以为天阵眼能让他掌控核心,其实是在帮他解开原始能量的封印。”
夏安安的脚踝突然传来剧痛,黑色纹路开始向上蔓延,她惊恐地抓住千韩的手:“它在吸我的能量!”
伊瞳和淑馨同时惊呼,她们的手腕上也浮现出相同的纹路,显然刚才的能量手早已留下隐患。千韩将玉佩贴在夏安安的脚踝上,金光虽能暂时压制纹路,却无法根除,反而让玉佩的光芒越来越暗。
“必须找到院长,”千韩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阶梯尽头,“只有他知道解除的方法。”
四人沿着阶梯向下走去,红色液体在脚下汇聚成溪流,流淌的方向直指深渊最底部。越是往下,低语声越清晰,那些混沌的词句渐渐拼凑出完整的信息:
“……封印将破……虚无降临……平衡为饵……万物归墟……”
阶梯的尽头是一片圆形的广场,地面刻着与天阵眼相同的符文,只是此刻全被红色液体填满,像一面巨大的血镜。广场中央,院长被无数能量手缠绕着,悬浮在血镜上方,他的黑袍早已碎裂,露出布满黑色纹路的身体,脸上却带着狂热的笑容:“你们来了……正好,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他的双手按在血镜上,原始能量在镜中翻涌,形成一只巨大的眼睛,正缓缓睁开。千韩注意到,他的胸口插着半块玉佩——是墨瑶那半块,此刻正与血镜产生共鸣,显然是解开封印的最后一环。
“你疯了!”千韩怒吼,“原始能量会吞噬一切,包括你自己!”
“吞噬?”院长狂笑,“那是新生!平衡束缚了花仙域太久,只有虚无才能带来真正的自由!”他猛地将墨瑶的玉佩按进血镜,“你看,它在欢迎我!”
血镜中的眼睛彻底睁开,射出一道漆黑的光束,直冲天际。深渊顶部传来天崩地裂的声响,显然封印已经彻底破碎。广场上的能量手变得狂躁,纷纷扑向四人,这一次,它们的指尖带着与光束相同的虚无气息。
千韩将同伴护在身后,玉佩的金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她看着血镜中缓缓升起的虚无能量,又看了看同伴身上不断蔓延的黑色纹路,突然明白了初代花仙使者的选择——平衡不是枷锁,是守护;归墟不是终点,是警示。
就在这时,墨瑶的玉佩突然从血镜中飞出,与千韩手中的玉佩再次拼合。完整的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广场地面的符文突然逆转,红色液体开始倒流,仿佛时间在回溯。
院长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金光笼罩,黑色纹路正在消退:“不!这不可能!”
千韩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初代花仙使者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双生为钥,平衡为锁,虚无虽恶,亦可为盾——用封印之印,引虚无反哺,方是破局之法。”
她瞬间明白过来,举起拼合的玉佩,对准血镜中的眼睛。金光与漆黑的光束碰撞,没有爆炸,没有湮灭,反而产生了奇异的融合——虚无能量在金光的引导下,顺着符文逆流,竟开始修复同伴身上的黑色纹路。
院长的惨叫在广场上回荡,他被融合的能量击中,身体正在化作光粒。血镜中的眼睛开始闭合,原始能量的翻涌渐渐平息。
千韩松了口气,刚想扶起脱力的同伴,却发现玉佩的光芒中,混入了一丝极淡的虚无气息,正顺着她的指尖,悄悄爬上手臂。
广场的地面突然震动,血镜中央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传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低语,带着一丝戏谑:
“……饵已吞下……棋局重启……”
千韩低头看向手臂上的虚无气息,又看了看重新闭合的封印图腾,心脏猛地一缩。
她们真的阻止了归墟吗?还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原始能量设下的陷阱?
深渊顶部的光芒越来越亮,像是黎明即将到来。可千韩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那丝潜入体内的虚无气息,像一颗埋好的种子,在她的血脉里静静蛰伏,等待着某个未知的时刻——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