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顶部的光芒穿透裂缝，在广场上投下斑驳的光柱。千韩扶着夏安安站起身，同伴们身上的黑色纹路已褪去大半，只剩下淡淡的印记，像愈合的伤疤。淑馨正用最后的治愈能量梳理伊瞳紊乱的气息，两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却总算脱离了危险。
血镜中央的缝隙已闭合，原始能量的翻涌彻底平息，只留下地面上尚未干涸的红色液体，在光柱中泛着诡异的光泽。院长消失的地方，散落着几片黑袍的碎片，被能量流卷起，缓缓飘向深渊上方。
“结束了吗？”夏安安摸着脚踝的印记，声音还有些发颤。
千韩没有回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臂——那丝虚无气息已隐匿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可她能清晰感觉到，血脉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搏动，像颗沉睡的种子，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玉佩在掌心恢复了温润的光泽，拼合后的“青鸟衔枝”纹流转着金光，却在边缘处藏着一丝极细的黑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千韩将玉佩凑近眼前，黑线中隐约能看到混沌的影子，与血镜中那只眼睛如出一辙。
“我们该上去了。”伊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上面的能量波动很奇怪，像是有新的变化。”
四人沿着来时的阶梯向上攀爬，红色液体在身后渐渐凝固，化作与玉佩纹路相同的印记，覆盖了整个广场地面。千韩回头望了一眼，总觉得那些印记在黑暗中微微蠕动，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爬出深渊时，外面的景象让她们倒吸一口凉气——原本郁郁葱葱的黑森林，此刻一半覆盖着冰霜，一半燃烧着烈焰，冰火交织的能量流在天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却诡异地没有互相侵蚀，反而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是原始能量的余波。”淑馨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它改变了花仙域的能量规则，现在的平衡……是虚无强行‘捏合’的。”
千韩看向观星台的方向，那里的石盘已彻底碎裂，天阵眼爆炸的痕迹清晰可见。可在石盘的残骸中，竟长出了一株奇异的植物，茎干是冰火交织的颜色，顶端开着朵半黑半白的花，花瓣上的纹路与她血脉中跳动的种子完全一致。
“那是……”夏安安惊讶地睁大眼睛。
“‘混沌之花’。”千韩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在初代花仙使者的残页中见过记载，这是原始能量具象化的植物，只在规则崩坏时生长，“它在吸收余波，恐怕会成为新的隐患。”
话音刚落，混沌之花突然剧烈颤动，花瓣纷纷凋落，化作无数光点飞向花仙域的各个角落。千韩伸手接住其中一点，光点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竟钻进了她的掌心，与血脉中的种子产生强烈共鸣。
“不好！”她脸色骤变，“它在寻找新的‘宿主’！”
远处传来村民的惊呼，显然已有光点落在人身上。千韩立刻放出玉佩的金光，试图拦截飞散的光点，却发现金光只能暂时阻挡，无法彻底湮灭——那些光点中，藏着与她体内相同的虚无气息。
“这是原始能量的后手。”伊瞳的声音带着恐惧，“它没能彻底冲破封印，就想借由这些光点，慢慢渗透整个花仙域。”
淑馨突然指向天空，漩涡中心的云层正在凝聚，形成一张巨大的脸，五官模糊，却能看到嘴角勾起的弧度，与血镜中那只眼睛的戏谑如出一辙。“它在笑……”
千韩握紧拳头，掌心的玉佩烫得惊人。她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院长只是原始能量的棋子，而她们阻止了归墟，却没能清除虚无的根源，反而可能因为那场能量融合，成了新的“突破口”。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走遍花仙域，用玉佩的金光净化被光点附身的人。那些被附身的人初期并无异常，只是偶尔会陷入短暂的失神，眼神变得空洞，就像……被抽走了一部分意识。
“它在收集‘意识碎片’。”千韩坐在学院的阁楼里，看着地图上标记的附身点，这些点正以混沌之花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等收集到足够多的碎片，或许就能凝聚出实体。”
夏安安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眉头紧锁：“长老院的残余势力还在作乱，他们认为是我们毁了天阵眼，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是‘域界叛徒’，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不信任我们了。”
“更麻烦的是能量规则的改变。”伊瞳拿出最新的观测报告，“冰火不再相克，光暗开始相融，很多古老的魔法都失效了，新的魔法还在摸索，要是原始能量现在反扑……”
淑馨突然站起身，指着窗外：“你们看！”
天空中，那些散落的光点突然汇聚，在云层中组成一个巨大的符号——正是封印图腾的反向图案，像是在公然挑衅。符号闪烁三次后，化作一道光柱，直直落在混沌之花生长的地方。
千韩等人立刻赶往观星台，只见那株植物已长成参天大树，树干上布满了人脸形状的树瘤，每个树瘤都闭着眼睛，却在光柱落下的瞬间，齐齐睁开，露出与被附身者相同的空洞眼神。
“它在觉醒。”千韩的心脏沉到谷底，血脉中的种子突然剧烈跳动，让她痛得弯下腰，“它在呼唤我……”
夏安安扶住她，发现她的瞳孔正在变得漆黑，像被虚无气息浸染：“千韩！醒醒！”
千韩用力晃了晃头，暂时压下那股吸力。她看向混沌之树的顶端，那里结着一颗果实，形状与她掌心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通体漆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
“那是……‘虚无之核’。”千韩的声音带着颤抖，“原始能量的本源，也是……克制它的唯一方法。”
树瘤上的人脸突然齐齐转向她们，发出无声的呐喊。混沌之树的根须开始疯狂生长，缠住了周围赶来查看的村民，将他们拖向树干——那些被缠住的村民，眼神中的空洞正在被树瘤吸收，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能让它吸收更多意识！”千韩举起玉佩，金光再次爆发，暂时逼退了根须，“安安，你带村民离开！伊瞳，用藤蔓缠住树干！淑馨，准备净化阵！我去摘果实！”
“太危险了！”夏安安反对，“那果实里全是虚无能量，你靠近会被吞噬的！”
千韩看着那些痛苦的村民，又摸了摸胸口跳动的种子，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只有我能靠近它。血脉里的种子……能暂时中和虚无能量。”
她没有解释更多，纵身跃向混沌之树的顶端。根须在她身后疯狂追击，却在接触到她周身金光的瞬间枯萎。千韩能感觉到，血脉中的种子正在与虚无之核共鸣，每靠近一步，身体就多一分麻痹，意识边缘似乎有无数声音在诱惑她放弃，沉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果实的刹那，混沌之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树瘤的眼睛同时看向她，露出诡异的笑容。千韩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树瘤的嘴巴动了，无声地说着同一句话：
“欢迎回家，第35个容器。”
血脉中的种子突然炸裂，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前，千韩看到虚无之核裂开一道缝，里面浮出一张脸，与她自己一模一样，正对着她缓缓伸出手。
而她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张脸，迈出了一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