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七点五十分，林晚站在梧桐路34号门前。
这是一栋老式洋房，铁艺大门上的漆皮有些剥落，露出底下深色的铁锈。她犹豫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耳坠——出门前换了三对耳环，最终选了这对最简单也最保守的。
手机震动，李琳的信息：“江辰的专栏预告已经发布了！就一句话：‘论林晚画作中的感官克制与情欲解放’，天啊，这标题就已经让圈内炸了！”
林晚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门开了，江辰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身后是满墙的书籍，暖黄色的灯光下，整个空间充满了皮革和旧纸的气息。
“你很准时。”他让开身位请她进来。
“我一向准时。”林晚走进门厅，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房子内部比她想象的更宽敞，挑高的天花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私人花园。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威士忌和雪松的香气，与那天在画廊里他身上的味道一致。
“你的文章，”她直接切入主题，从手包中取出打印稿，“我读了初稿。”
江辰挑眉，似乎有些意外。“然后？”
“有些观点我不能同意。”林晚将稿件放在茶几上，上面有几处她用红笔做的批注，“比如这里，你说我的画作表达了对性束缚的隐秘渴望。这过于私人化了。”
他走近，没有碰稿件，而是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艺术本就是观者与创作者之间的对话。我的解读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但这种解读会影响观众的理解。”
“还是说，”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根，“你只是不愿承认被看穿了？”
林晚感到一阵燥热。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高领针织裙，此刻却觉得领口过紧，束缚着呼吸。
“我想我们该专注于作品本身，而不是对我个人进行心理分析。”
江辰轻笑一声，走向靠墙的一架古董留声机，放上一张黑胶唱片。慵懒的爵士乐流淌出来，填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那就谈谈作品。”他转身，倚在留声机旁，“你的画里总有一种未完成的张力，就像现在这个瞬间——音乐已经响起，但舞蹈尚未开始。”
林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留声机的边缘，节奏恰好与鼓点同步。她突然想起那些关于江辰的传闻：四十三岁，离过婚，曾是颇有前途的画家却转向评论，与数位女艺术家传过绯闻，但从无确凿证据。
“要喝点什么吗？”他走向酒柜，“我有不错的单一麦芽。”
“水就好。”
他倒了一杯冰水递过来。交接的瞬间，他们的手指有了一刹那的接触。林晚感到一股微小的电流从指尖窜上手臂。
“你提到了《破晓》。”她啜了一口水，试图转移注意力，“那是我婚前的最后一幅作品。”
“然后你结婚了，画风就变了。”江辰的目光变得锐利，“他把你的光芒变成了阴影。”
这句话太准确，准确得让她心痛。
林晚走向书架，假装浏览那些书脊。“婚姻总是会改变一个人。”
“有些改变是成长，有些却是退让。”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远不近，“我看过你学生时代的素描本，那些线条大胆而自由。比后来的作品更加...诚实。”
她猛地转身：“你怎么会看到我的学生素描？”
江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皮质封面的速写本——林晚认出那是她大二时丢失的那本。
“你...”
“三年前在一个二手书店偶然发现的。”他轻轻抚过封面上她名字的缩写，“命运的安排，我想。”
林晚感到一阵晕眩。那本速写里有她最私密的练习——裸体自画像，情欲的涂鸦，所有那些在成名后被刻意隐藏的部分。
“你应该还给我。”
“当然。”他把速写本放在茶几上，却用手压着，“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何放弃了这种自由。”
音乐切换到下一首，萨克斯风的旋律更加缠绵。林晚感到领口愈发紧绷，汗水沿着脊柱滑落。
“商业成功需要妥协。”
“谎言。”江辰向前一步，“你害怕的是完全释放自己后会面对什么。”
又一步。他们的距离如同画廊那晚，危险而诱惑。
“就像现在，你穿着这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裙子，却在耳后抹了最撩人的香水。”他的声音低沉，“矛盾的信号，林晚。”
她应该后退，应该拿起速写本离开。但双脚像被钉在原地。
“你的文章，”她艰难地开口，“会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恰恰相反。”他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耳垂，却在最后一刻转向，轻轻取下她的珍珠耳坠，“我会让你获得真正的解放。”
耳坠落入他的掌心，林晚感到一阵奇异的裸露感，仿佛他取下的是她的一件内衣。
“请还给我。”
江辰却没有听从，反而靠近她的耳边，呼吸扫过她 now 毫无遮挡的颈侧。
“告诉我，画家，”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当你在画那些缠绕的丝绸时，是否想象过被束缚的感觉？是否好奇过被解放的瞬间？”
林晚闭上眼睛。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他的气息，音乐的节奏，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是的。”这个词几乎是从唇间逸出，轻得如同叹息。
然后她感觉到他的手指终于实实在在地触碰到她的耳廓，沿着颈线缓缓下滑，在领口处停住。
“这篇文章只是开始，林晚。”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皮肤，“我们之间的对话，也才刚刚开始。”
窗外，夜风拂过花园里的梧桐树，叶片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个秘密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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