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回到公寓时已近午夜。
玄关的灯没开，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黑暗中，皮肤还残留着画廊里那种微妙的紧绷感。
手机屏幕亮起，是画廊主李琳的信息：“江辰要为你写专题评论！他从不主动写个人专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晚没回复。她走到浴室，拧开水龙头。热水冲刷身体时，她闭眼感受水流滑过肌肤的轨迹——从锁骨到胸前，沿着腰腹向下。这让她想起江辰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的路径。
她关掉水，镜面蒙着水汽。伸手抹开一片清晰，镜中的女人脸颊绯红，眼神里有种她很久没见过的光亮。
工作室在公寓另一端。林晚披上睡袍，系带松松垮垮地挽着，露出胸口一小片肌肤。画架上盖着布，她掀开一角——未完成的新作显露出来。深蓝色背景上，一个侧卧的女性轮廓，手腕和脚踝处缠绕着若有若无的银线，像是束缚，又像是星光。
与“午夜系列”其他作品不同，这幅画中的女性面部微微仰起，嘴唇微张，仿佛在无声地呼唤什么。
林晚拿起调色板，指尖沾满深蓝和银白。画笔落在画布上时，她意识到自己在哼唱——这是创作顺利时才会有的小习惯。
电话铃声打破寂静。看到来电显示，她手中的画笔一顿，银色颜料滴落在实木地板上。
“我希望没打扰你休息。”江辰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比记忆中更低沉。
“还在工作。”林晚用肩膀夹着手机，继续调色，“评论家也工作到这么晚？”
“灵感不分时段。”他停顿一下，“我正在写关于你的文章，有一个问题：当你画那些缠绕的丝绸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涂抹。“质感。光线。情绪。”
“具体是什么情绪？”
林晚的笔触变得有些急促。“被看见，却又安全的矛盾感。像是...有人站在刚好能看见你，却又不会看得太清楚的距离。”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恰到好处的距离。”江辰缓缓重复，“就像今晚在画廊，我们之间的距离。”
林晚的画笔停了下来。她清楚地记得那个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却没有任何实际接触。
“江先生，你的专业分析已经延伸到艺术家的私人空间了吗？”
“只对值得分析的人。”同样的回答，在深夜电话里却有了不同的意味。
她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你的早期作品更加...直白。三年前的《破晓》，女性形体完全裸露，却没有任何色情意味。而现在的‘午夜系列’，身体被包裹，却充满情欲的暗示。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
这个问题太尖锐，直接刺入她不愿触碰的领域。
“人都会变。”
“因为那场失败的婚姻？”
林晚的手指收紧。“你调查我？”
“作为评论家，我了解背景是工作的一部分。”他的声音平静，“你的前夫，也是你的前经纪人，他说你的作品‘商业价值大于艺术价值’。”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即使过了两年，依然能割伤她。
“看来你已经很了解我了，那还有什么可写的？”
“我不相信他的话。”江辰的语气突然强硬，“你的画里有他永远理解不了的东西。那种只有在极度克制下才能迸发的渴望...”
林晚的呼吸变得浅促。睡袍的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衣襟散开，露出大片肌肤。夜风从窗户吹入，拂过她的胸口，激起细小的疙瘩。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突然靠近，仿佛就贴在她耳边低语，“你现在握着画笔的手，是不是在微微发抖？”
林晚猛地看向自己的右手——确实在轻微颤抖。
他怎么知道？
“我...”
“不用回答。”他的声音又恢复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周五晚上八点，梧桐路34号。如果你想知道我文章的全部内容，就来和我讨论。当然，这完全出于专业考量。”
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在工作室里回荡。
林晚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城市的夜景铺展在眼前，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辰。她解开睡袍，让它滑落在地。赤裸的身体在玻璃窗上映出模糊的轮廓，像是她画中那些被束缚又渴望自由的女子。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腰线，想象着丝绸缠绕其上的触感——先是冰凉，然后随着皮肤温度渐渐变暖，贴着最敏感的曲线，若即若离。
她拿起画笔，在调色板上蘸满银色，回到画布前。
这一次，她画得更快，更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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