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风波刚平,崔鹏突然决定要临时参加一个在私人会所举行的高规格商务晚宴,点名要卫宸亲自带队负责现场安保。这种临时变动,往往意味着更高的风险。
江明曦本来对这种应酬没兴趣,但一听卫宸也去,立刻来了精神,软磨硬泡非要跟着去“见见世面”。崔鹏对这个宝贝女儿一向没辙,加上崔琰也在一旁帮腔说会照顾好她,便勉强同意了。
出发前,江明曦特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裤装,美其名曰“方便行动,不给你们添乱”,实则眼睛一直往正在做最后部署的卫宸身上瞟。卫宸全程冷着脸,无视她的目光,只是在对崔琰交代注意事项时,格外加重了“务必确保江小姐不离视线”的语气。
晚宴过程倒是波澜不惊。江明曦乖乖跟在崔琰身边,扮演着淑女角色,但心思全在角落里那个如同隐形守护神般存在的卫宸身上。他像一座沉默的灯塔,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专业的警惕。
回程时,夜色已深。两辆黑色的轿车一前一后驶入崔氏集团总部的地下停车场。崔鹏和崔琰乘坐前车,江明曦故意磨蹭了一下,落在了后面,想等卫宸一起走。
前车的人已经下车,走向专属电梯厅。江明曦刚推开车门,突然——
“砰!”
一声清脆又压抑的枪响划破了停车场的寂静!
子弹击中了前车刚才崔鹏所在位置旁边的地面,溅起火星!
“小心!有狙击手!”卫宸的吼声几乎在枪响的同时响起,他如同猎豹般从后车冲出,不是寻找掩体,而是直接扑向还在车边愣住的江明曦!
“趴下!”他一把将她狠狠按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护住她,顺势滚到了旁边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面。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江明曦被撞得眼冒金星,但更让她心惊的是耳边卫宸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紧绷如铁箍般环抱着她的手臂。
“别动!别出声!”卫宸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紧绷。
停车场瞬间乱成一团!其他保镖迅速反应,拔枪寻找狙击手位置,掩护崔鹏和崔琰退入电梯厅。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江明曦被卫宸死死护在怀里,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的声音。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让她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卫宸感受到了她的颤抖,环抱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子弹可能射来的方向,全身肌肉紧绷,处于极致的战斗状态。
“在B区通风管道附近!火力压制!”卫宸通过对讲机冷静下令,声音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外面传来交火的闷响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江明曦在他怀里抬起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这一刻,什么玩笑、什么撩拨、什么冰山融化计划,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这个用生命保护着她的男人带来的巨大安全感。
“卫宸……”她声音带着哭腔,小声叫他的名字。
“没事了。”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锐利,但语气却下意识地放柔了一丝,“我在这里。”
就这一句话,奇异地抚平了江明曦大部分的恐惧。
交火声很快停止。对讲机里传来声音:“目标清除!安全!”
卫宸并没有立刻松开她,而是又谨慎地观察了几秒,确认绝对安全后,才缓缓放松了手臂的力道,但依旧将她半护在怀里,扶着她站起来。
“有没有受伤?”他快速而仔细地检查她,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江明曦摇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卫宸确认她无恙后,似乎才彻底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他看向狙击手被击毙的方向,眼神冰冷彻骨。这次袭击,目标明确,显然是冲着崔鹏来的,而且差点波及到她……一想到刚才子弹擦过的惊险,他心底就涌起一股毁灭性的后怕和怒火。
崔琰快步跑过来,脸色煞白:“明曦!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他想伸手拉江明曦,却被卫宸下意识地侧身挡了一下。
气氛瞬间有点微妙。
卫宸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护食”,立刻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退开半步,对崔琰说:“崔总监,麻烦你先送江小姐和崔先生回去,这里我需要处理现场。”
崔琰深深看了卫宸一眼,点了点头,护着还在发抖的江明曦走向电梯。
江明曦一步三回头,看着卫宸站在一片狼藉中指挥若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刚才那个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卫宸,和现在这个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卫宸,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回到家中,江明曦洗了个热水澡,却怎么也驱不散那股寒意。她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枪声和卫宸扑过来的画面。
深夜,她实在睡不着,鬼使神差地溜达到卫宸的房间外(她知道他住在家里的员工区域)。他的房间灯还亮着。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卫宸似乎也没睡,还穿着那身沾了点灰尘的西装,只是解开了领口,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看到是她,他愣了一下,眉头微蹙:“怎么还没睡?”
“我……害怕。”江明曦小声说,抱着手臂,样子可怜兮兮的,“睡不着。”
卫宸沉默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她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眼睛还有点红,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江明曦有些意外,但还是走了进去。他的房间和她想象中一样,简洁、冷硬,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像间安全屋。
卫宸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小茶几上。
“今晚……谢谢你。”江明曦捧着水杯,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手心,“要不是你,我可能……”
“这是我的职责。”卫宸打断她,声音低沉。
“只是职责吗?”江明曦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勇敢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你扑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担心我,而不是因为我是你需要保护的‘江小姐’?”
卫宸的身体猛地一僵,避开了她的视线。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艰涩:“……有。”
这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地砸在江明曦的心上。
她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又酸又软。能让这座冰山承认这一点,恐怕比挡那颗子弹还难吧?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谢谢你让我进来。我……回去睡了。”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轻声说:“卫宸,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她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卫宸独自站在原地,良久,抬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睛。指尖下,是滚烫的温度。
“本能……”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力。
保护她,似乎已经成了超越职责的本能。
而这本能,正在将他拖离既定的复仇轨道,驶向一片未知而危险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