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是为了拿回……原本属于萧家的一切。”
卫宸的话音落下，崔琰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崔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审视着眼前这个坦然承认了复仇者身份的男人。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立刻呼叫安保。崔琰的冷静，反而让卫宸更加警惕。
“很好。”良久，崔琰才缓缓开口，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坦诚是合作的基础。”
合作？卫宸瞳孔微缩。他料到各种反应，唯独没料到这个词。
“不必惊讶，卫主管，或者……萧先生。”崔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繁华的景象，“我是个商人。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以及……规避风险。”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卫宸身上：“那位萧老先生的出现，以及他手中的证据，是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风险。它可能会对崔氏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害。而我，不喜欢不可控的因素。”
“所以？”卫宸心中那个疯狂的猜想越来越清晰。
“所以，与其让一个怀着明确复仇目的、且能力出众的你隐藏在暗处，不如我们将你……摆在明处。”崔琰走回办公桌，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种压迫感，“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你，停止你那些危险的、不可控的个人复仇行动。配合我，稳住那位萧老先生，将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最好能‘私了’。”
“作为回报，”崔琰顿了顿，眼神深邃，“我可以帮助你。不是以崔家继承人的身份，而是以我个人的资源和能力，帮你查清月落城事件的全部真相，甚至……帮你找到当年直接参与行动、手上沾满萧家鲜血的崔家核心成员的后代，让你……有针对性地讨回公道。”
“而且，”他补充道，抛出一个对卫宸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事成之后，我可以动用我的力量，帮你和明曦……扫清障碍。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
卫宸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崔琰的提议，像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又像是一条意想不到的捷径。放弃全面复仇，只针对直接凶手？还能和明曦在一起？
这几乎击中了他内心所有的软肋和渴望。
但是，天上不会掉馅饼。
“为什么？”卫宸盯着崔琰，“你也是崔家人。帮我对付崔家自己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崔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和野心：“因为崔家这艘大船，有时候也需要清理掉一些腐朽的、可能会拖累整个船体的……附着物。那些靠着祖上荫庇，躺在功劳簿上为所欲为的蛀虫，早就该清算了。这，符合我的利益。”
他是在借刀杀人！利用卫宸这把复仇的刀，来清除家族内部他看不顺眼或者阻碍他掌权的势力！
卫宸瞬间明白了。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化解了外部危机，又清理了内部对手，还能顺便拿捏住自己和明曦。
“我需要时间考虑。”卫宸没有立刻答应。这件事关系太大，他需要权衡，更需要弄清楚“蝰蛇”在这个计划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崔琰和“蝰蛇”之间，是否有联系？
“当然可以。”崔琰似乎并不意外，重新坐回椅子上，恢复了那副从容的姿态，“不过，时间不等人。那位萧老先生的耐心，以及……明曦如果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她会怎么想？我希望你尽快给我答复。”
最后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威胁。
卫宸沉默地站起身，离开了崔琰的办公室。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
他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加密手机就震动起来。是“蝰蛇”。
【接触崔琰。他的提议，可以接受。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专注首要目标。】
卫宸看着这条信息，浑身发冷。
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从他潜入崔家开始，到他身份暴露，再到崔琰提出“合作”……这一切，可能都在“蝰蛇”，或者说，在“蝰蛇”背后之人的算计之中？
他感觉自己像一颗棋子，被无形的手在不同的棋盘间挪移。复仇的道路，比他想象的更加诡谲和复杂。
而此刻，对这一切尚不知情的江明曦，正满心欢喜地想着如何进一步推动“联合调查”，如何帮助卫宸解开枷锁。她端着一盘刚烤好的小饼干，哼着歌走向卫宸的房间，想和他分享今天“调停”的成果，顺便……巩固一下“同盟”感情。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卫宸低沉的声音：“进。”
江明曦推开门，笑容灿烂：“卫宸！我跟你讲，今天我可厉害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卫宸站在房间中央，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和疲惫，眼神里充满了她看不懂的挣扎和……一丝绝望。
“明曦，”他看着她，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江明曦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心里咯噔一下。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努力维持的、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平静，即将被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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