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夜访者事件后,庄园的气氛似乎无形中紧绷了一些。艾伦依旧沉默寡言,但打扫和巡视的次数明显增多。丁程鑫外出的时间变长了,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但每到夜晚,他总会准时出现,有时只是为了在书房待着,有时则会进行例行的“进食”。
马嘉祺颈侧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几乎不留痕迹,但那种被汲取生命力的虚弱感和随之而来的、通过血液连接的模糊感知,却一次次加深着他们之间诡异的羁绊。
为了寻找可能的突破口,马嘉祺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二楼的书房里。那里的藏书浩如烟海,涵盖历史、艺术、魔法、甚至许多失传的技艺。他抱着渺茫的希望,试图找到任何与“血奴契约”相关的记载,或者吸血鬼的弱点。
他依旧看不懂那些用古老吸血鬼文字写就的典籍,但他发现了一些用通用语书写的手札和笔记,年代似乎也很久远。
这天下午,他翻到一本皮质封面已经磨损的厚厚手札,里面的字迹优雅而有力,记录的多是一些关于血族魔法和古老秘闻的思考。在手札的中间部分,他看到了关于“特殊血脉”的记载。
“……光明之血,并非单纯的对立,其本质更接近于‘净化’与‘生命’的源头力量,对依赖‘阴影’与‘汲取’而存续的血族,具有天然的吸引力与排斥性。拥有此血脉者,其血可为剧毒,亦可为圣药,端看如何使用,及宿主自身意志……”
马嘉祺的心跳加快了。这似乎正是在描述他的情况。他继续往下看。
“……血奴契约,以血为媒,强行构建主从链接,禁锢灵魂,共享生命……然,若奴方意志足够强大,或可反向影响主方,甚至……吞噬链接……”
“吞噬链接”?马嘉祺屏住呼吸。这意味着契约并非完全不可逆转?他急切地想看下去,但后面的几页却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毛边。
是谁撕掉的?丁程鑫吗?他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些?
他合上手札,心绪难平。虽然关键信息缺失,但至少给了他一线希望——他的血脉并非只是被动吸引吸血鬼,或许本身也蕴含着力量。而契约,也并非铁板一块。
“在看什么?”
丁程鑫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马嘉祺一跳,手札差点脱手。他猛地转身,看到丁程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手中的皮质手札。
“没什么,随便翻翻。”马嘉祺强作镇定,将手札放回书架原处。
丁程鑫的目光在手札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暗红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那是很多年前一位血族长老的手记,里面有些观点……比较激进。”
“比如‘光明之血’?”马嘉祺试探着问。
丁程鑫的眼神微凝,看向马嘉祺:“你看到了?”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看到了一点。”马嘉祺没有否认,“上面说,我的血可能也是剧毒。”
丁程鑫闻言,忽然低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嘲弄:“你想试试用它来毒死我?”他向前一步,逼近马嘉祺,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压迫感,“且不说你现在的力量被封印,根本无法激发血脉中的特质。就算可以,在它成为‘剧毒’之前,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无法得逞。”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马嘉祺的锁骨,带来一阵冰凉的战栗:“不要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小猎人。在你足够强大之前,好奇心会害死你。”
马嘉祺抿紧嘴唇,没有反驳。他知道丁程鑫说的是事实。现在的他,确实没有反抗的资本。
丁程鑫收回手,似乎失去了追究的兴趣。他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一本摊开的书,淡淡道:“既然你对这些感兴趣,以后可以看那边书架上的书。”他指了指另一排书架,“那里是一些历史地理和文学作品,更适合你……消磨时间。”
这明显是在限制他接触核心的知识。马嘉祺心中了然,但表面上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走到丁程鑫指定的那排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诗集,假装翻阅,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丁程鑫的方向。
丁程鑫坐在宽大的高背椅里,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长而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时常令人心悸的红眸。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学者,而非一个冷酷的吸血鬼亲王。
马嘉祺发现,丁程鑫似乎格外偏爱这个书房。他在这里待着的时候,身上那种冰冷的疏离感会减弱一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宁静。
这里,或许藏着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马嘉祺低下头,看着手中诗集上优美的文字,心中却思绪翻涌。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了解丁程鑫,了解这个契约,了解自己血脉的秘密。而被撕掉的那几页手札内容,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必须想办法找到它们,或者,从丁程鑫身上找到答案。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