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控的渴望

又过了几天平静（或者说压抑）的日子。马嘉祺能感觉到，丁程鑫看他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看待所有物的目光，里面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或者说，躁动。

是因为他血液的“信号”越来越强了吗？

这天晚上，马嘉祺刚准备睡下，房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与丁程鑫平时无声无息的作风截然不同。

他惊坐而起，看到丁程鑫站在门口，呼吸似乎比平时急促一些，暗红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一种马嘉祺从未见过的、近乎野性的光芒。他周身的压迫感强烈得几乎让空气凝固。

“丁程鑫？”马嘉祺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心中警铃大作。现在的丁程鑫，状态很不对劲。

丁程鑫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步走进房间，目光死死锁住马嘉祺，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他而来，不是那种清淡的异香，而是带着铁锈般的、新鲜的味道。

他受伤了？还是……刚进行过杀戮？

“你……”马嘉祺的话还没问出口，丁程鑫已经瞬间移动到了床边，冰凉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骨头生疼。

“别动。”丁程鑫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和混乱。

下一刻，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选择颈侧，而是直接低头，獠牙粗暴地刺入了马嘉祺手腕的血管！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马嘉祺痛呼出声。这次的进食完全不同以往，不再是缓慢而有节制的汲取，而是近乎掠夺般的疯狂吞噬。血液流失的速度快得吓人，冰冷的麻痹感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通过血液的连接，马嘉祺清晰地感受到丁程鑫此刻混乱暴戾的情绪——一种强烈的渴望、失控的躁动，以及深不见底的……空虚。仿佛他急于用什么东西来填补内心的某个黑洞。

“停下……丁程鑫！放开！”马嘉祺奋力挣扎，另一只手捶打着丁程鑫的肩膀，但如同蚍蜉撼树。力量被封印的他，在失控的吸血鬼亲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抽离。马嘉祺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被急速吸走的声音。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丁程鑫真的要杀了他吗？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生命力的急速流逝，丁程鑫猛地停了下来。

獠牙退出，带出几缕血丝。丁程鑫抬起头，唇边沾染着鲜红，暗红的眼眸中疯狂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震惊？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马嘉祺瘫软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手腕上两个清晰的牙洞还在汩汩冒着血，剧烈的喘息着，浑身冰冷，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看向丁程鑫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愤怒。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虚弱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血的手，眉头紧紧皱起。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懊恼，又像是自我厌弃。

他没有说话，迅速拿出那个装着“补血剂”的琉璃瓶，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扶起马嘉祺，近乎强硬地给他灌了下去。

温暖的液体再次流入喉咙，缓解了部分的寒冷和虚弱，但手腕的疼痛和内心的创伤却无法轻易抚平。

丁程鑫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条干净丝帕，动作有些笨拙地按住马嘉祺手腕上的伤口，试图止血。他的指尖依旧冰凉，但动作却放缓了许多。

“……抱歉。”一个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词，从丁程鑫唇间逸出。

马嘉祺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因为虚弱出现了幻听。这个高傲的、视他如草芥的吸血鬼亲王，竟然会道歉？

丁程鑫没有再看他的眼睛，只是专注地处理着伤口，用某种不知名的药粉止住了血，然后又仔细地用丝帕包扎好。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背对着马嘉祺，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但细听之下似乎带着一丝紧绷：

“今晚……好好休息。”

说完，他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离开了房间，没有回头。

马嘉祺躺在床上，看着被细心包扎好的手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丁程鑫刚才的失控是真实的，那近乎致命的汲取让他心有余悸。但随后那声道歉和笨拙的包扎，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冷酷无情的捕食者？还是……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软肋和挣扎？

而自己，在他眼里，究竟只是一个特别的食物，还是……也有了一丝不同的意义？

马嘉祺闭上眼，手腕处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信任一个吸血鬼是愚蠢的，但今夜丁程鑫流露出的那一丝“人性”，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