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储藏室的发现,像在我漆黑的世界里凿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冰冷而古老的光。那块令牌,那本皮册,那个罗盘,它们沉甸甸地躺在我的背包里,不再是陌生的物件,而是我与某种未知“规则”连接的桥梁。
徐伦给的期限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恐惧并未消散,但它现在与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交织在一起。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判决的“F.f”。
我有了一个秘密,一个或许能让我挣脱束缚的秘密。
研究皮册成了我全部的重心。上面的文字依旧无法直接阅读,但那种凝视时信息直接涌入意识的感觉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清晰。我拼凑出更多关于“契约者”的碎片:他们似乎是某种“观测者”与“记录者”,维系着某种微妙的“平衡”。成为契约者需要“认证”或“共鸣”,而这过程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精神消耗,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导致“存在的稀释”或“本质的扭曲”——这些词语听起来抽象,但皮册传递出的那种肃穆和警告的意味,让我明白这绝非儿戏。
这古老的“规则”,并非一条通往力量的坦途,它更像是一条布满荆棘、需要时刻警惕坠崖的独木桥。
期限到来的那天,徐伦没有亲自出现,信息也如其人般简洁冰冷:“考虑好了吗?”
我看着那行字,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贴身口袋里的匿名纸条和背包里的令牌。屈服吗?回到那个被定义、被掌控的壳里?不。我不能。
我回复:“我需要更多时间。”
信息刚发出,宿舍门就被敲响了。不是徐伦那种带着明确节奏的、宣告所有权般的敲门,也不是安娜苏那种近乎无声的、如同幽灵靠近的试探。这敲门声平稳、克制,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重量。
是承太郎。
我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他站在门外,帽檐下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依旧是那片我无法看透的深海。
“她不会给你更多时间了。”他开口,声音低沉,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知道。”我靠在门框上,感觉有些无力。
“你找到别的路了?”他忽然问,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仿佛能穿透帆布,看到我背包里那几件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揪。他知道?还是仅仅在试探?那张匿名纸条……会是他吗?不,风格不像。他更倾向于沉默或直接的点破。
“也许吧。”我含糊其辞,不敢暴露这唯一的希望。这古老的“契约”是我仅有的、脆弱的筹码。
承太郎沉默了片刻,说:“安娜苏在查那张纸条的来源。”
我瞳孔微缩。安娜苏也在行动?他想揪出那个给我希望的人?他想做什么?扼杀这点微光吗?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承太郎的目光再次变得沉重,“都不会轻松。徐伦的‘规则’建立在掌控之上,而其他的‘规则’……”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往往伴随着更古老的束缚和更沉重的代价。”
他是在警告我。用他特有的方式。
“总比消失好。”我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承太郎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一丝极淡的、或许是担忧?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我靠在门后,心跳依旧很快。承太郎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那条未知的路布满荆棘。而安娜苏的追查,则意味着暗处的危险。
我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我必须尽快完成那所谓的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