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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暮雨

暗河传:伞下雪影

慕克文缓缓转身,看着远处的虚空:“感动到,值得我去送命。”说罢便飞身离开。

慕白和谢千机也闯进了院子,直面机关长枪阵。

慕雪薇和慕青羊牵制住了子鼠和午马,慕雪薇一掌推出,逼得子鼠和午马连连后退,慕雪薇见此偏头对慕青羊开口:“你牵制住他们,我先去找雨哥。”说罢便不等慕青羊回话便先行离去。

慕青羊看着慕雪薇的背影恼怒开口:“你不能这么见色忘义!”

另一边,辰龙和寅虎不敌谢不谢,被谢不谢击的倒飞出去,谢不谢却并未继续动手,而是收刀入鞘。

谢繁花姗姗来迟,看着并未下杀手的谢不谢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在做什么?还不动手,这不是比武,是生死之局。”

谢不谢却并不动摇:“我说了,我不是来杀人的,我也告诉过你们,我来此只是来找苏暮雨和苏见雪的,更何况,他们也是谢家人,我们都相识。”

谢不谢虽然站在大家长一行人的对立面,却也只是个还怀有普通江湖气的少年人,就连找苏暮雨和苏见雪的执念也只是为了一场只分胜负不谈生死的比试,面对曾经教过自己刀法的辰龙和寅虎自然提不起半分杀心。

谢繁花不同,他是真正的杀手思维,他的世界不谈胜负和情义,只有生死和算计。

他偏头看向谢不谢:“在成为蛛影的那一天,他们便不是谢家之人了。”

谢繁花猛地掷刀,刀锋直指辰龙和寅虎二人,眼看着二人毫无反抗之力,一根拐杖自天而降,正好砸在谢繁花的刀背上,使其撞回谢繁花手中。

是慕克文,他依旧佝偻着背,只是周身杀意盎然,与白鹤淮平日里见的那位和蔼好说话的普通老人大相径庭。

慕克文冷声开口:“加入蛛影是每个暗河人的荣耀,而他们,本应成为你们谢家人的荣耀!”

慕克文愤怒的指着谢繁花,面对慕克文的怒斥,谢繁花毫不在意的笑了出来,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我应该喊你罗叔,还是克叔呢?我师父曾提及过你,久仰大名了。”

谢繁花说完,便偏头朝谢不谢急促的低语:“你进去找苏暮雨和苏见雪,我来拖住他。”

谢不谢会意,飞身离开,只留谢繁花面对三人。

大家长屋内,苏见雪的内力像初春消融的积雪,缓慢却充盈的分散在屋内,烛火莹莹,十二面铜镜交相辉映,移魂大法已经开始,苏见雪无法探查移魂大法所展示的内容,只能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客栈里。

苏喆坐在榻上抽烟,苏昌河翘着腿仰躺在椅子上睡觉。

窗外一点寒芒闪过,一柄小巧的飞刀直冲看似毫无防备的苏昌河面门而来。

苏昌河耳尖一动,随意挥手,便将那枚飞刀打飞,飞刀深深没入一旁的廊柱里。

苏昌河没睁眼,只是挪了挪身子,声音里还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和沙哑:“哪儿来的文字,让人睡不安稳。”

苏喆放下手里的烟杆,向苏昌河那边探了探身:“你这是跟见雪那小丫头也学了身爱睡觉的习惯?这可是老爷子的传令飞刀,小昌河,这是他在催你了。”

苏昌河沙哑着嗓子打断,连眼睛都不睁,一副疲乏不堪的模样:“哎不听,让我再睡会儿。”说罢真的抱着胳膊不吭声睡觉了。

苏喆抽了口烟,也算是反应过来了:“你这个小子,是在布局吧。”

苏昌河终于睁眼了,但也只是看了苏喆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慵懒开口:“还是喆叔聪明啊,他们都在我的局中,只等我最后收网。”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苏喆索性也不再说话,他也想看看,苏昌河到底在谋划什么。

大家长屋外,只有苏暮雨一人把守,谢不谢当空落下,直视苏暮雨:“苏暮雨!”

苏暮雨像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来一般,平静开口:“我没有见过你,那看来见雪也没有见过你,看来谢家藏了一柄很好的刀。”

谢不谢并未挑明自己身份,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时常问我师父我的刀法如何了,师父总说我的刀法在暗河这一代中已是第一,但比起剑术第一的苏暮雨和天生寒脉又手握寒霜剑的苏见雪还有很长的距离。”

能说出“刀法已是暗河第一”这样的话,要么是狂妄自大,要么就是这人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

苏暮雨难得有了疑问:“你师父是谁?”

谢不谢抱臂,语气中带了些骄傲:“谢家,谢七刀。”

看来这人属于后者,他的确有这个底气。

苏暮雨了然:“七刀叔的确是个很不错的老师,你是他的弟子,难怪可以走到这里。”

谢不谢不愿意了:“我不要你言语上的称赞,你对我最好的称赞就是与我一战!”说罢探头朝苏暮雨身后看去:“苏见雪就在你身后的屋子里吧,等与你战过,我便进去找苏见雪。”

苏暮雨刚想说话,远处慕雪薇也赶了过来,落在谢不谢身边:“苏暮雨,收手吧。”

苏暮雨微微皱眉:“雪薇,你来了。”

谢不谢警告的看向慕雪薇:“你不要打扰我们之间的对决,若是你动手,我就杀了你。”

慕雪薇语气危险:“你在威胁我?”

谢不谢扭过头去:“只是告诫。”

苏暮雨见此,心知一场对战在所难免:“那便如你所愿!”说罢便将手中的油纸伞掷向谢不谢,谢不谢挥刀格挡,油纸伞又被击回苏暮雨手中被他稳稳握住。

谢不谢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当即大怒:“我要对战的是你的剑,而不是一把破伞!”

苏暮雨手握油纸伞:“伞即是我的剑。”

谢不谢急切的上前一步:“你知道我想看什么,难道是我没有资格让你使出你的十八剑阵吗?”

苏暮雨撑开伞面:“用你的刀,来看我的剑。”说罢脚尖点地,迅速掠上前,谢不谢丝毫不退,持刀迎了上去。

刀尖与伞面相撞,真气轰然爆发,形成一道气浪,谢不谢后退几步稳住身形,苏暮雨则如磐石一般立于原地。

谢不谢虽然占了下风,但气势丝毫不输,双眼中迸发出了熊熊斗志,他双手持刀做起手势:“好!”

谢不谢调动周身真气凝于握刀的双手上,一股磅礴的刀气混合着冰冷的寒意四散开来。

慕雪薇心中一沉:“这是兵息之术,谢家的不传绝学!”

眼看着谢不谢飞身而起,用尽全力劈向苏暮雨,苏暮雨不仅不躲,甚至只是将握伞的手稍稍抬高一点,便将谢不谢震的倒飞出去。

谢不谢一击不成,不退反进,他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反手拔出背后的另外两柄大刀,双手同时舞刀,三柄刀轮番攻向苏暮雨。

一个人能同时使三柄刀,的确在刀法上有很深的造诣,饶是苏暮雨也不能放松丝毫警惕。

十余招过后,谢不谢将两柄刀重新收回背后的刀鞘中,手上还握着大刀。

苏暮雨还未出剑。

谢不谢急切开口:“你再不出剑便要死在我的刀下了。”

苏暮雨没有收伞,而是维持着持伞的动作平静开口:你的刀法确实很精湛,无愧七刀叔称你为本代最强刀客,但他的另一句话也没有说错。”

谢不谢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苏暮雨缓缓开口:“你与我和见雪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你应当庆幸此刻遇见的是我,若是见雪在这里,你此刻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苏见雪与苏暮雨等人只有一墙之隔,她并未参与进移魂大法中,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她自然能听见。

什么啊,苏暮雨仗着自己没法出门便这样编排她,她哪有那么凶悍。

苏暮雨不给谢不谢反应的时间,持伞飞身而起:“十八剑阵,起!”

随着苏暮雨话音落下,原本普通的油纸伞内机拓转动声响起,下一瞬巨大的剑阵在苏暮雨身后浮起,无数长剑飞射而出,裹挟着巨大力道冲向谢不谢。

谢不谢连连后退,手中的大刀与长剑相撞,迸出巨大火花。

屋内,大家长与白鹤淮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不安。

白鹤淮在大家长的记忆深处找到了关于自己父亲的过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苦苦找寻许久的父亲正是当时和苏昌河一起追杀她的苏喆,也就是上一任的傀。

现实中,屋内气息紊乱,苏见雪双手一压,真气顿时爆发,试图平息这紊乱复杂的气息。

下一瞬,白鹤淮骤然睁眼,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苏见雪睁眼看着微微平复下来的白鹤淮,适时开口:“小神医,发生什么了?”

白鹤淮喃喃:“原来在幻境中被杀,只是会被赶出来而已。”

苏见雪挑眉:“你在幻境中被大家长杀了?”

白鹤淮看着苏见雪,微微点头。

苏见雪更疑惑了:“幻境之中,被施术者还会有自我意识?”

白鹤淮也解释不清:“不知道,但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白鹤淮缓缓起身,看着还闭着眼的大家长,准备离开。

白鹤淮刚迈出一步,身后大家长气息一凛,周身气息波动,身上各处大穴的银针便瞬间被震飞,白鹤淮想要离开的脚步定在原地,她不敢回头,更不敢跑。

大家长还保持着闭着眼静坐的姿势:“方才的问题,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

大家长睁开眼,犹如毒舌一般的目光直直射向白鹤淮后背。

苏见雪站起身,疑惑的目光同样投向白鹤淮。

屋外谢不谢还在苦苦抵抗苏暮雨的十八剑阵,苏暮雨持伞而立,不见丝毫疲态:“十八剑阵已现,你能越过我的剑阵吗?”

谢不谢虽处下风,却依旧不服输:“确实看不出破解之法,可是,只有跨不过去的难关,才有跨过去的意义不是吗?只有赢了注定失败的局,才有赢得意义!”

苏暮雨神色微变:“你是个刀痴。”

谢不谢接话:“或许是吧,师父也这么说,那傀大人和屋内的寒月使大人呢,你们二人是剑痴吗?”

谢不谢果然是个刀痴,只是苏暮雨却愿意点拨他:“剑不过是件兵器,若太执着于剑本身反而会成为剑的奴隶,这一点,我和见雪的观点是一致的。”

谢不谢有些疑惑于杀人无数的两人会有这样的看法:“这是暗河的老师跟你们说的吗?”

苏暮雨摇头否认:“不,这句话曾刻在无剑城的城墙上,而见雪知道这句话,是我告诉她的。”

谢不谢依旧在与长剑周旋,苏暮雨冷眼相看:“你对刀有着纯粹的执着,可你为何要赢我们?你只是想要比我们更强吗?若你的心中只有强弱,那么你的刀永远不会是最强。”

谢不谢拔出背后两柄弯刀,三柄刀同时出手,竟然破了苏暮雨的十八剑阵。

虽说苏暮雨并未使出完整实力的十八剑阵,但能走到这一步,谢不谢已经是少有的强者了。

伴随着长剑落地的清脆响声,谢不谢扬声喊道:“胜负,便是我心中的意义!”

说罢谢不谢,将三柄刀融为一体,双手握刀,闭上眼运气,顿时间,风雷大作,乌云翻涌,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苏暮雨持伞抬头望去,缓缓开口:“这一刀,值得敬佩。”

二人飞身而立,电闪雷鸣中,谢不谢将刀气凝为实质,无数巨大的大刀利于周身,苏暮雨依旧持伞,但语气中却染上了些杀意:“十八剑阵便只能指十八剑吗,为何不能是一百八十剑!一千八百剑!一万八千剑!”

天空陡然降下雨水,细密的雨丝被剑气所凝,落在苏暮雨周身悬而不落,雨水迅速凝成冰,又化为剑,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如此盛景,谢不谢哪怕自诩奇才,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他一时间也瞪大了眼。

苏暮雨右手做剑指,信手一挥,无数长剑犹如长龙般奔向谢不谢,谢不谢操控大刀迎面攻上。

刀剑相撞,撞出一片火光与电光激射。

二人同时落地,苏暮雨利落收伞,谢不谢踉跄后退,他抹了把流血的伤口,朝苏暮雨开口:“刚刚那一剑,叫什么名字。”

苏暮雨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飞刃散落,宛若暮雨,长剑如虹,一击致命,方才那一剑以我为名,便叫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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