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陆母那番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林溪心里。她没有把这次见面告诉陆辰,他正在为新一轮融资的关键阶段全力以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用这些事去扰乱他。 但担忧如同藤蔓,在心底无声疯长。她开始更加关注财经新闻,试图从那些晦涩的报道里捕捉到关于那家海外资本的只言片语。她看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评论,提到该资本近期的几次投资都伴随着高风险和高杠杆,风评毁誉参半。 越是了解,心就越沉。 陆辰出差回来的那天晚上,风尘仆仆,眼底带着倦色,却难掩兴奋。他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差不多了,下周就能签意向书。顺利的话,我们明年就能把产品推向更广阔的市场。” 林溪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旅途的疲惫,那句到了嘴边的提醒,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和担忧,就给他如火如荼的事业泼冷水。 她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轻声说:“别太累。” 奥利奥似乎也感知到男主人回归的喜悦,绕着他的腿蹭来蹭去,喵喵叫着。
意向书签署前的几天,loft 里的气氛紧张而亢奋。所有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钟,做着最后的冲刺和准备。 陆辰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电话会议一个接一个,有时直接在 loft 的沙发上凑合一夜。林溪尽量不去打扰他,只是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准备营养均衡的便当,晚上无论多晚都等他回来,给他留一盏灯。 签署仪式的前一晚,陆辰难得地准时回了家。他洗去一身疲惫,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和林溪一起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奥利奥蜷在旁边的猫爬架上,睡得正香。 夜风微凉,带着初夏草木的清新气息。 “紧张吗?”林溪靠在他肩上,轻声问。 陆辰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的根部,那里还空着。他笑了笑,声音在夜色里显得低沉而可靠:“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低头看她,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等这件事定了,我带你去度个假,就我们两个。去冰岛看极光,或者去南法的海边晒太阳,你选。” 他描绘着未来的蓝图,眼里闪着光。林溪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那句盘桓在心底许久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能不能再谨慎一点?那个资本,真的可靠吗? 可最终,她也只是弯起嘴角,点了点头:“好。”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用不确定的担忧,去打击他的信心和热情。也许,真的是她多虑了。他那么聪明,一定有自己的判断。
意向书签署当天,林溪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却效率低下。 下午,她终于忍不住,给陆辰发了一条信息:【怎么样?还顺利吗?】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复。 这种反常的沉默,让林溪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她不停地刷新着手机,各种不好的猜测在脑海里翻腾。 直到傍晚,她的手机才猛地响起,是沈墨打来的。 “嫂子……”沈墨的声音异常沉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出事了。” 林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陆辰呢?他怎么了?” “辰哥没事。”沈墨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是投资方那边……他们负责人,在签署仪式前,被爆出涉嫌巨额金融欺诈,已经被相关部门带走了!” 轰—— 林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陆母的警告,那些她查到的负面评论,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现实,狠狠地砸了下来。 “那……那意向书……” “签不了了。”沈墨的声音带着绝望,“不仅签不了,之前为了这个项目投入的所有前期准备,还有为了满足他们苛刻条件而进行的业务调整……几乎全都打了水漂!辰哥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喊着什么,沈墨匆忙说了句“嫂子我先挂了,这边有点乱”,便中断了通话。 林溪握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loft 里,此刻定然是一片狼藉和绝望。 林溪几乎能想象到陆辰此刻的样子——他一定是紧抿着唇,脸色铁青,强撑着镇定在处理残局,但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定然盛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巨大的挫败。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包和车钥匙就往外冲。 她必须去他身边。 无论结果多么糟糕,无论要面对什么,她都要在他身边。 电梯下行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用力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 风暴,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猝不及防。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面对。 她握紧了方向盘,目光坚定地看向 loft 的方向。 无论风雨多大,她都会和他一起,直面这场席卷一切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