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苏醒,像一道强心剂,注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医生很快赶来,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认她意识清晰,认知功能未受明显影响,这简直是奇迹。剩下的,就是漫长的身体恢复和创伤愈合。 她依旧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醒来的时间在逐渐变长。每次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陆辰,她眼中都会闪过一丝安心。 陆辰几乎把“家”安在了医院。团队的事情完全交给了沈墨他们,他只通过电话和邮件处理最紧急的事务。他学着给她擦拭身体,按摩四肢,防止肌肉萎缩,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生疏,到后来的轻柔熟练。 林溪父母想要替换他,让他回去休息,他却总是摇头。 “我在这里,她睡得踏实些。” 这并非借口。林溪昏睡中偶尔会因为疼痛而蹙眉,或者不安地动弹,只要他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安抚几句,她便会渐渐平静下来。
一周后,林溪的精神好了很多,已经能靠着枕头坐一会儿,喝一些流质的食物。 午后阳光温暖,陆辰扶着她,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走到窗边。她身上还连着引流管,脚步虚浮,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陆辰身上。 只是从床边到窗边这几步路,就让她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 陆辰心疼地用手帕替她擦汗,将她圈在怀里,让她靠着窗台,看向窗外。 楼下花园里,绿意盎然,有穿着病号服的人在散步,有孩童在嬉戏。 “你看,外面的花都开了。”陆辰在她耳边轻声说。 林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悠远。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用依旧沙哑虚弱的声音问:“车……祸……” 她只记得刺眼的灯光和巨大的撞击声,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陆辰的心揪了一下,收紧环住她的手臂,语气尽量平静:“是个意外,司机酒驾,已经处理了。别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 他没有告诉她,那个司机当场死亡,也没有告诉她,他守在ICU外那炼狱般的几天。那些沉重的细节,不该由刚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她来承受。 林溪靠在他怀里,没有再问。她能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力量,也能感受到他刻意隐藏的后怕。她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轻轻覆在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无声的安慰。
又过了一周,林溪身上的管子陆续撤掉,可以尝试着自己慢慢进食,在搀扶下也能在病房里走上一小圈。 这天,陆辰推着她去医院的小花园晒太阳。春末夏初,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奥利奥被沈墨带了过来,小家伙似乎还记得女主人,隔着宠物包就喵喵叫个不停。陆辰把它放出来,它小心翼翼地凑到轮椅边,用脑袋蹭着林溪的手。 林溪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醒来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地摸了摸奥利奥毛茸茸的脑袋。 “它胖了。”她轻声说,声音比前几天有力了些。 “嗯,沈墨喂得太好。”陆辰蹲在她身边,看着她脸上久违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酸涩而又温暖。 阳光,绿草,猫咪,还有守在她身边的他。 这一切,美好得如同幻觉,让他忍不住一再确认。 林溪转过头,看向他。阳光照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却让她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陆辰,”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清晰,“谢谢你。” 谢谢你的守候,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陆辰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该说谢谢的是他,谢谢她挺了过来,谢谢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我们回家吧。”林溪看着他,眼神带着期待,“我想回家了。” 医院再好,也不是家。她想念那个小小的出租屋,想念阳台上的茉莉,想念和他一起吃饭的餐桌。 陆辰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属于“生”的强烈渴望,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家。”
医生评估后,同意了她出院回家休养的申请,但叮嘱必须定期复查,并且需要长时间的康复训练。 出院那天,天气晴朗。 陆辰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车,系好安全带,仿佛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奥利奥乖巧地蹲在后座。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汇入车流。 林溪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楼,行人,店铺……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而真实。她贪婪地看着,感受着生命重新在体内流动的喜悦。 陆辰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感恩。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陆辰依旧将她抱上楼。打开家门,熟悉的、带着淡淡茉莉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家里被沈墨提前打扫过,窗明几净,阳台上的茉莉花开得正好,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微微摇曳。 陆辰将她轻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替她盖好薄毯。 奥利奥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跳上沙发,在她脚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客厅,温暖而明亮。 林溪环顾着这个小小的、却充满了他们共同回忆的空间,眼眶微微发热。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的陆辰,缓缓绽开一个苍白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终于回家了。” 陆辰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欢迎回家。” 漫长的寒冬与突如其来的风雨已然过去,伤痕尚未完全平复,但归途的灯,始终为他们亮着。 而生活,也将伴随着这温暖的灯光,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