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江逾白五十岁这年，退休了。他把城里的房子卖了，搬到了郊区的向日葵花田边，盖了一间小木屋，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和沈知夏当年画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每天清晨，他都会去花田里浇水，看着向日葵在阳光下慢慢舒展花瓣；傍晚，他就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抱着沈知夏的素描本，晒着太阳，听着夏蝉的鸣叫声，像是沈知夏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有一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到了他的院子门口。江逾白抬头，认出是当年中央美院的那位教授。

“江逾白？”教授笑着说，“果然是你，我听学生说，这里有个种满向日葵的院子，就猜是你。”

江逾白赶紧站起来，扶着教授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教授，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也来看看沈知夏的向日葵。”教授看着院子里的向日葵，眼睛里满是感慨，“当年他的画，我到现在还记得，充满了生命力。”

江逾白笑了笑，从屋里拿出一本画册，递给教授：“这是我这些年画的向日葵，每一幅都有他的影子。”

教授翻开画册，一页一页地看，眼眶慢慢红了：“好，好啊，他没有白爱你，你也没有辜负他。”

江逾白的眼睛也红了，他指着花田里最大的一朵向日葵：“您看，那朵最像他画的，每年都开得最艳。”

教授点点头，轻声说：“他在天上看着呢，肯定很开心。”

那天，教授在他的院子里坐了很久，聊起当年的画展，聊起沈知夏的画，聊起这些年的变迁。夕阳落下的时候，教授要走了，他拍了拍江逾白的肩膀：“好好活着，替他多看看这世界的美好。”

江逾白点点头：“我会的。”

送走教授，江逾白坐在摇椅上，抱着沈知夏的素描本，看着眼前的向日葵。夏蝉在枝头鸣叫，声音清脆，和五十多年前那个槐树下的午后一模一样。

“知夏，”江逾白轻声说，指尖抚摸着素描本上沈知夏的字迹，“教授来看我们了，他说你画得好，说我没有辜负你。”

风卷着向日葵的香气吹过来，落在他的脸上，像沈知夏的吻。江逾白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仿佛看见沈知夏站在花田里，朝他挥手，笑着说：“江逾白，你看，我们的向日葵开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