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索命案（三）

京郊的薄雾还未散尽，我和江聿就带着锦衣卫赶到了柳大娘供出的皮影作坊。

作坊藏在一片松树林后，木门上挂着“福记皮影”的木牌，字迹斑驳，门楣上缠绕着几缕干枯的丝线——正是之前在案发现场见过的淡蓝色缠枝纹线。

“作坊里有动静，小心行事。”江聿压低声音，绣春刀出鞘半寸，寒光在薄雾中一闪。

我握紧验尸工具箱，里面的银镊、放大镜和显影水都已备好，指尖还捏着一枚银针，以防不测。

锦衣卫悄悄围拢作坊，江聿一脚踹开木门，里面立刻传来器物碰撞的声响。

作坊内弥漫着松油和墨汁的混合气味，墙角堆着数十张未完工的皮影，案上散落着刻刀、颜料和一卷卷丝线。

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将一张皮影塞进灶膛，试图烧毁。

“住手！”江聿大喝一声，飞身扑过去，绣春刀架在了男子脖颈上。

男子正是柳大娘的远房表弟周福，他脸色惨白，手里还攥着半张烧黑的皮影，上面隐约能看到莲花标记——与墨宝案余党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快步上前，用银镊从灶膛里夹出未烧尽的皮影碎片。

碎片上用特殊墨汁写着字迹，我立刻取出显影水涂抹，随着水渍晕开，“子时”“西市”“劫狱”三个词清晰显现。

“你们想劫狱救墨影？”我厉声问道，指尖划过碎片上的莲花标记，“这些皮影都是用来传递劫狱消息的？”

周福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江聿死死按住：“是又怎么样？镇国公大人对我有恩，你们杀了他，我就要救他的人！”

“墨影已经招供，所有余党都落网了，你以为劫狱能成功？”江聿冷笑一声，示意锦衣卫将他绑起来。

我则在作坊内仔细搜查，案下的暗格里藏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数十张刻有莲花标记的皮影，还有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送皮影至城西破庙”“转交墨影亲信”等字样。

“账本上的亲信名单，和墨影招供的余党完全吻合。”我将账本递给江聿，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堆松油桶上，“这些松油是西山松油，和李鹤亭胸口木杆上的松油成分相同——周福不仅制作传递消息的皮影，还为阿武提供了杀人凶器的原料。”

周福看着账本，脸色彻底垮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我只是帮着做皮影、送消息，没参与杀人...求大人饶命！”

“你帮着传递劫狱消息，已是谋逆大罪，还敢说没参与？”江聿将账本收好，对锦衣卫下令，“把他押回大理寺，严加审讯，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余党。”

押着周福往回走时，我忽然注意到作坊后院的井边，散落着一点白色粉末——与戏班后台的糯米粉一模一样！

我用银镊刮下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周福，你去过聚芳班后台？这些糯米粉是你带过去的？”

周福眼神闪烁，最终还是点头：“是...是柳大娘让我去的，她说把糯米粉撒在李鹤亭靴底，能嫁祸给厨师。我趁演出结束后没人，悄悄溜进去撒的。”

原来如此！

柳大娘不仅指使阿武杀人、自己返回后台布置嫁祸现场，还让周福帮忙二次确认，确保嫁祸线索万无一失。

若不是从糯米粉的来源追查到这里，恐怕还会漏掉这条关键关联。

回到大理寺，我将皮影碎片、账本和糯米粉样本一一整理归档，翻开验尸手记写下：“皮影索命案关键线索闭环：周福制作密信皮影、提供西山松油，柳大娘指使杀人并布置嫁祸，阿武为复仇沦为棋子。余党周福落网，劫狱计划破产。”

江聿审讯完周福，走进验尸房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周福招了，除了他，墨宝案的余党确实都清干净了。他还供出，墨影原本计划劫狱后，用皮影传递消息，联合残留势力在京城制造混乱，好在我们及时阻止了。”

我合上验尸手记，看着案上的皮影碎片：“李鹤亭的死，源于他发现了柳大娘传递消息的秘密；阿武的复仇，成了别人的棋子；周福的盲从，最终断送了自己。这案子里的每个人，都被欲望和仇恨牵着走。”

江聿拿起一张完整的虞姬皮影，指尖拂过上面的莲花标记：“但真相不会被掩盖。你从皮影木杆的松油、胭脂，到糯米粉的来源，一步步揪出所有凶手，这就是验尸的意义。”

正说着，老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酥走进来：“苏大人、江大人，忙活了一早上，吃点东西垫垫。这是酒楼刚做的，还热着呢。”

我接过杏仁酥，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

窗外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验尸房的案上，照亮了那些记录真相的证物。

我知道，皮影索命案终于画上了句号，墨宝案的余党也彻底清除干净，京城终于能迎来真正的太平。

江聿看着我，忽然笑了：“等忙完这阵，我带你去西山看看，那里的松树长得极好，据说秋天还会开遍野菊。”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了——追查真相的路上，总有忙不完的案子，但有身边的伙伴，有偶尔的闲暇，便足以支撑着我继续前行。

毕竟，每一次验尸都是与死者对话，每一次破案都是守护正义，这便是我作为女仵作，最坚定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