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平半月有余,验尸房的窗台上晒着新收的草药,我正将过往案件的证物分类归档,忽然听见大理寺外传来一阵车马喧哗。
老刘跑进来禀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苏大人!翰林院编修秦慎之府上出事了!他家传的古画《江雪图》昨夜失窃,还死了个护院!”
我抓起验尸工具箱起身,江聿已一袭玄衣立在院外,腰间绣春刀泛着冷光:“秦慎之是饱学鸿儒,《江雪图》是前朝画圣真迹,据说画卷背面藏着前朝藏宝图的线索。”
赶往秦府的路上,老刘补述细节:“护院是今早在后院假山旁发现的,胸口插着一支毛笔,笔尖还沾着墨。古画原本挂在书房的暗格里,暗格的锁被撬坏了,地上散落着几片画轴残片。”
秦府书房内,书卷狼藉,暗格的木板歪斜在地。
护院的尸体趴在暗格前,胸口的毛笔直刺心脏,笔杆上刻着“浣笔斋”三字——正是京城有名的文房四宝铺。
我蹲下身,拨开护院的衣领,脖颈处有一道浅淡的掐痕,指甲缝里嵌着一点银灰色的粉末。
“先验尸,再查画。”我对江聿说,取出银镊夹起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是铅粉,常用来调和墨汁,让字迹更显厚重。
我又查看毛笔,笔尖的墨渍新鲜,与护院伤口的血迹混合在一起,笔杆末端还有一处细微的磕碰痕迹。
江聿则在书房内搜查,暗格旁的地面上,除了画轴残片,还散落着几滴墨渍,墨渍边缘呈不规则状,像是有人慌乱中打翻了砚台。
“秦大人,《江雪图》平时谁能接触到?”江聿问道。
秦慎之面色憔悴,摇头道:“只有我和贴身小厮砚墨知晓暗格的位置。昨晚我宴请几位友人赏画,宴后就将画归位了,没想到会出事。”
“宴请的友人都有谁?”我追问,指尖划过画轴残片——残片上的绢布质地细密,边缘有烧灼痕迹,不像是撬锁时损坏的。
“有吏部主事李修、书法家温庭玉,还有浣笔斋的掌柜沈墨。”秦慎之回忆道,“沈墨是来送新制的墨锭,正好赶上赏画。”
浣笔斋掌柜?
我心里一动,毛笔上刻着“浣笔斋”,沈墨的嫌疑最大。
我走到书桌前,拿起砚台查看,砚台边缘沾着一点与护院指甲缝里相同的铅粉,砚池里的墨汁还未干涸,里面混着一根极细的丝线——是蚕丝,与画轴裱糊用的丝线材质一致。
“江大人,去浣笔斋。”我将丝线和铅粉样本放进证物袋,“沈墨既送过墨锭,又与毛笔有关联,而且他常年接触书画,说不定知道藏宝图的线索,有偷窃古画的动机。”
江聿点头,立刻吩咐锦衣卫传唤沈墨。
我则继续验尸,护院的手掌紧握,掰开后发现掌心藏着半块墨锭,墨锭上刻着“温”字——是温庭玉常用的墨锭样式!
“温庭玉也有嫌疑。”我对江聿说,“护院掌心的墨锭刻着‘温’字,他很可能在偷窃时被护院撞见,与护院发生争执后杀人。”
江聿接过墨锭,眼神沉了沉:“现在有两个嫌疑人,沈墨和温庭玉。一个与凶器毛笔有关,一个与墨锭有关,得尽快查明两人昨晚的行踪。”
我翻开验尸手记,在新的一页写下:“新案:古画失窃,护院遇害。死因:毛笔刺中心脏,生前遭掐制。证物:刻‘浣笔斋’毛笔、铅粉、刻‘温’字墨锭、蚕丝线、烧灼痕迹画轴残片。嫌疑:沈墨(浣笔斋掌柜)、温庭玉(书法家)。待查:两人行踪、墨锭与铅粉来源、画轴烧灼痕迹原因。”
刚写完,锦衣卫就来禀报:“大人,沈墨和温庭玉都已带到府外,沈墨说昨晚送完墨锭就回店了,温庭玉则称宴后去了城西的书斋看书。”
江聿看向我:“先审沈墨,你从证物入手,我来盘问行踪。”
我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毛笔——这起古画失窃案,看似是冲藏宝图而来,实则藏着诸多疑点。
画轴的烧灼痕迹、铅粉、蚕丝线,还有刻着不同人名的墨锭与毛笔,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