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挟着夏末残留的暖意，穿过明尚中学那排香樟树，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祝聆禾抱着一摞新书，脚步轻缓地走在人群最后。
她的白色帆布鞋踩在落叶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一片轻飘飘的叶子，随风而行，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并非因为她怀里的书比别人多，而是她这个人――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黑发松松垮垮地挽成一个低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被风吹乱的线条。
校服是学校统一的蓝白款式，但穿在她身上，却比旁人多了一分挺括，一分素净，仿佛用月光织就般清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瞳仁深邃如墨，看向人时总是隔着一层薄雾，不带情绪，也不近人情。
“祝聆禾，等等我！”
叶禧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手里还捏着一个没拆封的草莓味棒棒糖。
她是班里少数敢主动靠近祝聆禾的人，理由简单直白：“你长得好看，就算不说话，看着也养眼。”
祝聆禾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
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细碎的光斑跳跃着，却未能融化那张冰冷的面孔半分。
“有事？”她的声音很轻，像冰棱相撞，清冽中透着寒意。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叶禧自来熟地挽住她的胳膊――手指触及祝聆禾校服袖子时，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她并未挣开，这反倒让叶禧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胜利感。“喏，给你的糖，我的美女同桌。”
祝聆禾低头看了眼那抹鲜艳的粉色，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喜欢这种味道，后来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吃糖了。
“谢谢，不用。”她轻声说着，悄然挣开叶禧的手，往前迈了两步，“我去教务处，领竞赛报名表。”
叶禧撇了撇嘴，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高岭之花啊，捂不热呐。”
其实祝聆禾听见了。
她的听力一向敏锐，能分辨出同桌上课偷吃薯片时包装袋窸窣作响的声音，也能捕捉到后排男生讨论篮球赛时提到“程弛序”的窃窃私语。
但她早已习惯装作没听见――就像习惯了每天早上五六点起床背单词，习惯了睡前复盘当天的错题，习惯了对所有“没必要”的情绪视而不见。
没必要羡慕叶禧敢在数学课上偷吃零食，没必要好奇“程弛序”是谁，更没必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这些思绪伴随她来到教务楼下。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两三个人正从上面走下来，高大的身影与她渐渐对上。
“阿序，那帮人真不行，海报设计没点创意啊。”
祝聆禾顺着声音抬眸，目光落在不远处楼梯间的中央位置――程弛序。
他双手插兜，姿态闲散地一步步走下来，眼神漠然中带着些许傲娇，对周围的注视视若无睹。然而，嘴角若有若无的痞笑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令人又爱又恨。
周围的同学看到他，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有些女生甚至偷偷红了脸，小声和同伴议论着他的帅气。
而他只是微微侧头，用那双既痞气又张扬的眼睛扫了一圈，随后继续迈着潇洒的步伐，仿佛这一切的关注都是他应得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