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缓缓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触屏幕，点开一个备注名为“剧院张哥”的对话框，随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周屿上周我帮社区拍宣传片的时候，认识了市剧院的策展人。他说最近正在找能挑大梁的新人排小剧场话剧。我把你之前演《阮玲玉》的片段发给他了，他让你这周末去试戏。

凌妤愣在原地，眼泪还在睫毛上挂着，周屿又从钱包里抽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现金，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里。

周屿这钱你先拿着，交医药费、充话费，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你要记住，能让你半夜对着镜子练表情、感冒发烧还硬撑着上台的，不是所谓的‘机会’，而是你心里那份舍不得放下的戏瘾——那才是最值得你抓住的东西。

第二天，周屿把车停在凌妤楼下的梧桐树下。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米白色的大理石门面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他下了车，绕到副驾那边，拉开车门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握过方向盘的微热。

周屿别紧张，李总监昨天还跟我夸你的爆发力呢。

凌妤攥着帆布包的带子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星穹剧院”四个鎏金大字便映入眼帘，嵌在门楣上。风轻轻吹过，从门内飘来隐约的钢琴声。周屿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文件袋，指尖擦过她微凉的指腹。

周屿走吧，先去行政部办入职，之后带你去排练厅——你的角色剧本我已经让助理放在化妆镜上了。

两人穿过旋转门时，前台的小姑娘笑着打招呼。

前台周老师好！这位就是凌妤老师吧？

周屿颔首，侧头对凌妤轻声解释。

周屿剧院里都这么称呼，不用拘谨。

走廊尽头的行政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爽朗的应答声，凌妤深吸一口气，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帆布包里的剧本页角还留着她昨晚画满的标注。

行政部的玻璃窗后，穿浅蓝衬衫的姑娘抬头看见他们，手中的钢笔“嗒”地一声搁在了文件夹上。

苏晓是凌妤老师吧？我叫苏晓，昨天刚核对过你的资料。

凌妤正要应声，目光扫过苏晓桌角的校徽钥匙扣——银灰色金属牌上刻着的“南城戏剧学院”字样，和她毕业证上的一模一样。

凌妤你也是南城戏校的？

她忍不住问道，攥着包带的手松了一些。苏晓眼睛一亮，伸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毕业照。

苏晓18级导演系！你是不是比我晚两届？我记得当时看校园剧的时候，有个演女主角的师妹特别亮眼……

两人聊得热络时，周屿靠在门框上轻笑，指尖轻轻敲了敲凌妤手里的文件袋。

周屿先办入职，你们后续有的是时间叙旧。

苏晓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递过登记表。凌妤低头填表时，无意间瞥见周屿放在桌沿的剧本——翻开那页正是她昨晚反复标注的高潮戏，空白处用蓝笔写的舞台调度建议，竟和她画在自己剧本上的箭头完全重合。

凌妤这处……

凌妤指着剧本抬头，周屿的目光落在她指尖，睫毛微微垂下。

周屿昨晚看你剧本时猜的，没想到我们的想法竟然一样。

苏晓在一旁打趣。

苏晓周老师很少跟人对戏这么合拍呢！

凌妤耳尖发烫，飞快填完表，把文件递回去时，苏晓偷偷塞给她一颗草莓糖。

苏晓以后有事儿随时找我，排练厅三楼的茶水间，我总藏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