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暴雨中的城市街道上,轮胎碾过积水路面,溅起两道白色的水花。车内的隔音效果极好,隔绝了窗外的风雨喧嚣,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气流声,以及两人之间沉默的张力。
陈深坐在后座的另一侧,身体绷得笔直,像一根拉满了弦的弓。他没有看身边的祁砚,目光直直地落在车窗上。窗外的城市霓虹飞速倒退,被雨水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就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男人强大的气场,那股带着掌控欲的压迫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却发现后座的空间再大,也逃不开对方的存在感。
祁砚靠在座椅上,依旧是闭目养神的姿态,仿佛对身边的陈深毫不在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这个倔强的青年。陈深的后背挺得笔直,哪怕身处被动局面,也不肯有丝毫弯腰示弱,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甘。这样的反应,比他预想中更有意思。
“你父亲在狱中,上个月被转移到了北郊的重刑犯监狱。” 祁砚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陈深的身体猛地一僵,猛地转头看向祁砚,眼底满是震惊与警惕:“你怎么知道?我托了很多关系,都没能查到他的具体下落。” 父亲的消息是他最大的软肋,祁砚能轻易说出来,足以证明对方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更庞大,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一切早就被祁砚掌握了。
祁砚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内泛着冷光,看向陈深的目光带着一丝了然:“在这座城市里,没有我想知道却查不到的事。”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像是在斟酌用词,“你父亲现在还算安全,但霍家的人一直在盯着他,只要你敢轻举妄动,他在里面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霍家到底想怎么样?” 陈深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陈家已经垮了,我父亲也入狱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不肯放过?” 祁砚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霍家的胃口,远比你想象中更大。当年陈家掌握着霍家非法洗钱的关键证据,你父亲不肯同流合污,甚至想揭发他们,才有了后来的灭顶之灾。”
陈深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我父亲真的掌握了证据?那证据现在在哪里?” 这是他追查了三年的关键,没想到祁砚竟然一语道破。
“证据在哪里,暂时不能告诉你。” 祁砚避开了他的问题,语气依旧不容置喙,“你现在要做的,是乖乖留在我身边,别想着搞小动作。等你什么时候让我觉得‘听话’了,我自然会把该告诉你的,一点一点都告诉你。”
“又是这样!” 陈深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身体微微前倾,逼近祁砚,“你总是这样吊人胃口!祁砚,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仅仅是因为我是陈家的人,能成为你对付霍家的棋子吗?”
他的逼近没有让祁砚有丝毫慌乱,反而让祁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陈深能清晰地看到祁砚浓密的睫毛,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18cm的身高差在此刻格外明显,祁砚只需微微垂眸,就能将陈深眼底的怒火与不甘尽收眼底。
“棋子?” 祁砚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陈深的脸颊,带着微凉的温度,“或许吧。但你要清楚,在这场博弈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做我的棋子,有机会报仇雪恨;要么,成为霍家的弃子,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指尖带着强烈的侵略性,陈深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眼底满是厌恶:“别碰我!”
祁砚也不勉强,收回了手,重新靠回座椅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随你。但记住我们的约定,从你坐进这辆车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在别墅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别做,否则,后果自负。”
陈深咬着牙,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他知道祁砚说的是事实,现在的他,只能忍。但这份隐忍之下,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与不甘,他暗暗发誓,等拿到证据,报了血海深仇,一定要摆脱祁砚的掌控,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祁砚放在腿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一条简短的信息。祁砚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厉,随即快速回复了一条信息,将手机放回口袋。
“怎么了?” 陈深敏锐地察觉到了祁砚的情绪变化,下意识地问道。他虽然警惕祁砚,但也清楚,现在两人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祁砚的安危,某种程度上也关系到他的安危。
“没什么。” 祁砚淡淡开口,目光看向窗外后视镜,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只是有人不太安分,想跟着我们回家。”
陈深心头一紧,顺着祁砚的目光看向后视镜,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车型普通,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霍景明的人。
“是霍景明的人?” 陈深的声音有些紧绷,他没想到霍景明的动作这么快,竟然直接派人跟踪。
“除了他,还能有谁?” 祁砚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根本没把身后的跟踪者放在眼里,“不过,敢跟踪我的人,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
他说完,抬手敲了敲前方的驾驶座靠背。司机立刻会意,点了点头,脚下猛地踩下油门,黑色迈巴赫瞬间提速,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雨幕中穿梭。身后的黑色轿车见状,也立刻加速追赶,两车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
陈深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双手紧紧抓住了座椅的扶手。他虽然知道祁砚势力强大,但此刻被人在暴雨中追杀,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祁砚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简洁明了:“在环城高速三号出口,处理掉一辆黑色大众,别留痕迹。”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向陈深,发现陈深正警惕地看着窗外的后视镜,眉头紧锁。祁砚忍不住开口:“怕了?”
“我不是怕。” 陈深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一丝倔强,“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放心。” 祁砚轻笑一声,“有我在,你死不了。至少,在你完成你的‘价值’之前,你不能死。”
他的话依旧带着算计,却莫名让陈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或许是祁砚的语气太过笃定,或许是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让陈深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确实有能力保护他。
黑色迈巴赫一路疾驰,很快就驶上了环城高速。雨势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司机的驾驶技术却依旧娴熟,在车流中灵活穿梭。身后的黑色轿车也紧追不舍,几次试图逼近,都被司机巧妙地避开。
就在快要到达三号出口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并排停在出口处,像是早就等候在那里。黑色迈巴赫驶近后,越野车立刻启动,挡在了黑色大众的前方。
“砰——” 一声巨响,黑色大众来不及刹车,狠狠撞在了越野车的尾部。紧接着,越野车上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迅速将黑色大众包围,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祁砚的人。
黑色迈巴赫没有停留,径直驶过出口,继续朝着前方驶去。陈深从后视镜里看到,黑色大众的车门被打开,霍景明的人被强行拖了下来,再也无法跟踪。
“搞定了。” 祁砚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霍景明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陈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对祁砚的忌惮又加深了几分。这个男人,不仅势力庞大,手段也狠辣果决,跟着这样的人,不知道是福是祸。
大约半个小时后,黑色迈巴赫驶离了市区,进入了一片依山傍水的别墅区。这里的安保措施极为严密,门口有保安站岗,进去后还有层层关卡。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占地面积广阔的独栋别墅前。
别墅是现代简约风格,通体由黑色石材和落地玻璃构成,在暴雨中透着一股冷硬而奢华的气息。院子里种着茂密的绿植,被雨水冲刷得格外青翠,远处还有一个小型的游泳池,水面在霓虹下泛着粼粼波光。
“到了。” 祁砚率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雨水打在他的风衣上,溅起细密的水花,他却毫不在意,径直朝着别墅门口走去。
陈深犹豫了片刻,也推开车门跟了上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别墅,这座房子大得像一座城堡,却也冷清得像一座监狱,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祁砚的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祁砚回来,立刻恭敬地弯腰:“先生,您回来了。” 他的目光在陈深身上停留了一瞬,没有多问,只是礼貌地颔首。
“嗯。” 祁砚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带他去二楼东边的房间,告诉他别墅的规矩。另外,给他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晚餐。”
“是,先生。” 管家恭敬地应道,然后转向陈深,“陈先生,请跟我来。”
陈深看了一眼祁砚,祁砚已经转身朝着客厅走去,背影挺拔而决绝,没有丝毫要理他的意思。陈深深吸一口气,跟在管家身后,走进了别墅。
别墅内部的装修奢华而低调,客厅里摆放着昂贵的真皮沙发和水晶吊灯,墙上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画作,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丝毫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混合着雨后的清新气息,与赌场的喧嚣和压抑截然不同。
管家带着陈深上了二楼,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东边的房间门口,推开了房门:“陈先生,这是您的房间。先生吩咐过,在别墅里,您可以自由活动,但三楼和西边的书房,您不能进去,否则后果自负。”
陈深走进房间,发现房间的布置极为精致,有独立的卫生间、衣帽间,还有一个宽敞的露台。透过露台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风景。房间里的家具都是顶级品牌,床上铺着柔软的真丝床单,处处透着奢华。
“衣服已经给您放在衣帽间了,晚餐稍后会送上来。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 管家说完,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陈深一个人,他走到露台边,推开玻璃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扑面而来。他望着院子里的雨景,心里五味杂陈。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却不属于他,这座奢华的别墅,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镀金的牢笼。
他抬手摸了摸口袋,想起那张被祁砚拿走的照片,想起父亲在狱中未知的安危,想起奶奶临终前的嘱托,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生活将彻底改变,他将在这座牢笼里,与祁砚展开一场以真相和自由为赌注的博弈。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陈深以为是管家送晚餐来了,随口说了声“进来”。
没想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祁砚。他已经换下了湿透的风衣,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袍,头发也吹干了,少了几分在赌场时的冷硬,多了几分慵懒的居家气息。但他眼底的掌控欲依旧未减,看向陈深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还习惯吗?” 祁砚走到露台边,和陈深并肩站着,目光望向远处的雨景。
“谈不上习惯。” 陈深的语气带着疏离,“这里就像一个监狱,而你,是狱卒。”
“监狱?” 祁砚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陈深,“如果你乖乖听话,这里就是你的避风港。如果你非要搞小动作,这里也可以变成你的地狱。”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陈深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看着前方。
祁砚也不逼他,只是缓缓开口:“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霍景明也会去。你跟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陈深立刻反驳,“那种场合,我不想去。”
“没有为什么。” 祁砚的语气不容置喙,“你是我的人,我让你去,你就必须去。而且,酒会上有你想见的人,也有你需要的线索。”
陈深的心脏猛地一跳:“你说什么?有我想见的人?是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祁砚又开始吊人胃口,“现在,好好休息。明天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别给我丢人。”
他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记住,在酒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擅自行动。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房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陈深站在露台上,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脸颊,心里却翻江倒海。祁砚的话让他充满了疑惑,酒会上到底有谁?又有什么线索在等着他?
他知道,明天的酒会,注定不会平静。而他和祁砚之间的博弈,也将在这场酒会上,进入一个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