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空气裹着阳光的温度，苏沐阳把脸埋在周砚的风衣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气——四年过去，周砚用的香水没变，连拥抱时手掌搭在他后背的力度，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他紧绷了四年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把周砚的风衣染湿了一片。
周砚的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手指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猫。“对不起，沐阳，让你等了这么久。”他的声音贴着苏沐阳的耳朵，带着灼热的温度，“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苏沐阳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眼眶通红：“真的？你这次不会再骗我了？”
周砚点头，指尖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痕，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真的，不骗你。”
可苏沐阳没错过，他说这话时，喉结不自然地滚了一下，目光还飞快地瞥了眼自己的左手——那里的袖口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个手腕。
“你的手怎么了？”苏沐阳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
周砚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语气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有点凉。”
苏沐阳皱了皱眉，还想追问，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周老师，记者还在外面等着采访，您方便了吗？”是画廊工作人员的声音。
周砚松了口气，顺势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先出去处理工作，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家。”
苏沐阳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不安又冒了出来——周砚刚才的反应太奇怪了，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他走出休息室时，李晨阳和顾玉龙正靠在走廊的墙上等着。看到他出来，李晨阳赶紧迎上去：“怎么样？你们聊开了？”
“嗯，”苏沐阳点头，却没什么笑意，“他说四年前是因为家里欠债，被人威胁，才假死出国的。”
顾玉龙皱了皱眉：“就这些？没说别的？”
“没有，”苏沐阳想起周砚藏在袖口下的手，“但他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他左手一直藏着，不肯让我看。”
李晨阳啧了一声：“该不会是在国外欠了债，被人砍了手吧？”
“别瞎猜，”顾玉龙拍了他一下，“说不定只是不小心受伤了，不想让沐阳担心。咱们先别多想，等周砚忙完，看看他怎么说。”
苏沐阳没说话，跟着他们走到画廊大厅。周砚正在接受记者采访，他站在聚光灯下，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回答问题时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刚才在休息室里的脆弱。
苏沐阳看着他从容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认识的周砚，从来不会对他藏着掖着，就算是高中时考砸了试，都会红着脸跟他坦白。可现在的周砚，像裹了一层厚厚的壳，让他看不透。
采访结束后，周砚送走记者，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苏沐阳三人。他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想去牵苏沐阳的手：“工作结束了，我送你回家。”
苏沐阳没躲开，却在握住他手的瞬间，故意往他的左手碰了一下。周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也下意识地往回缩。
“你的左手到底怎么了？”苏沐阳停下脚步，盯着他的口袋，“你为什么不肯让我看？”
周砚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李晨阳和顾玉龙也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我……”周砚犹豫了很久，终于慢慢抽出左手，把袖口往上卷了卷——手腕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还隐约能看到一点刺眼的红色。
“这是怎么弄的？”苏沐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他。
“就是前两天搬画框时不小心撞到了，没什么大事。”周砚把袖子放下来，遮住纱布，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小事。
可苏沐阳不信。搬画框怎么会撞成这样？而且纱布缠得这么厚，一看就不是小伤。“你骗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周砚，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周砚的眼神暗了暗，避开他的目光：“我真的没瞒你，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他说着，就想拉苏沐阳往门口走。苏沐阳却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跟你走。”
“沐阳，别闹了。”周砚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没闹！”苏沐阳的声音提高了些，“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四年前骗我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骗我吗？”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顾玉龙赶紧打圆场：“别在这里吵，有话咱们先上车说，好不好？”
李晨阳也帮腔：“是啊沐阳，这里人多，先回去，有什么事咱们慢慢问。”
苏沐阳看着周砚紧绷的侧脸，心里又疼又气。他知道周砚可能有难言之隐，可他更怕，周砚又会像四年前一样，突然消失。
“好，我跟你走。”苏沐阳最终还是妥协了。
坐上周砚的车时，气氛很压抑。周砚专注地开着车，没说话；苏沐阳靠在副驾驶座上，盯着窗外，也没说话；李晨阳和顾玉龙坐在后座，互相递了个眼神，也不敢出声。
车开到苏沐阳家楼下时，苏沐阳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周砚，”他转头看他，“我不管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我不是四年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孩了，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
周砚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我会告诉你的。你先上楼吧，好好休息。”
苏沐阳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心里叹了口气，推开车门：“好，我等你告诉我真相。但你记住，别让我等太久。”
他转身走进楼道，没回头。周砚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医生，我的病情……是不是又恶化了？”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刚才面对苏沐阳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砚的脸色越来越白。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他不是不想告诉苏沐阳真相，而是不敢。他在国外查出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这四年一直在接受治疗，可病情时好时坏。他怕告诉苏沐阳后，苏沐阳会担心，更怕自己会像四年前承诺的那样，再次“离开”他。
而此时的苏沐阳，正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着楼下周砚的车。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路口，他才转身走进客厅，拿起手机给顾玉龙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周砚这四年在国外的情况，尤其是他的身体状况。”
他知道，周砚肯定有事瞒着他，他必须自己去查清楚。不管周砚遇到了什么困难，他都要和周砚一起面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周砚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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