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西城老金

内间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风淼和何阎安再出来时，两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普通的寒暄。

“此事我会留意。”风淼对何阎安打了个稽首，“若有消息，会通知你。禾月，我们走吧。”

禾月应了一声，偷偷给百里奕凡递了个“回头联系”的眼神，便跟着师父离开了。

往生斋又恢复了冷清。何阎安坐在柜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百里奕凡一边假装擦拭着一个纸扎童女，努力的忽略它腮红过重的笑脸，一边脑子里飞速运转。刚才她和禾月讨论时，提到了“苍南西城老金”这个名字。虽然她们都觉得老金不太像是能用“避尘粉”的高手，但作为目前唯一明确的“敌对势力”，这条线绝不能放过。

“老板，”百里奕凡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早上那个……城西老金，他说的‘拜码头’，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捡骨’、‘背尸’又是指什么？咱们这行，规矩好像还挺多的？”

何阎安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抬眼看向她，目光带着审视，似乎想看出她提问的意图。百里奕凡努力维持着“好奇新人”的表情。

“规矩，是前人用血泪换来的经验。”何阎安的声音依旧平淡，“‘拜码头’，是让新入行者知会地头蛇，划分势力范围，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至于‘捡骨’……”她顿了顿，“指代迁坟拾殓，处理无主旧尸。‘背尸’，则是将横死、客死他乡之人的遗体，背负回乡安葬。”

百里奕凡恍然大悟，原来是指这些特殊又辛苦的白事环节。她趁机追问：“那老金他们……主要做这些？”

“福寿百年？”何阎安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他们更乐意做‘一条龙’的体面生意。‘捡骨’、‘背尸’这类活计，油水少，忌讳多，他们向来是能推就推。”

“所以他们是因为我们接了西郊那单‘接引’……就是类似‘背尸’的活，才来找麻烦的？”百里奕凡引导着话题。

何阎安“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那……西郊那单，还有之前从‘九阴地’起出来的……那位，也都是类似的‘活’吗？”百里奕凡小心翼翼地试探，心脏砰砰跳。

何阎安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冰锥一样刺向百里奕凡：“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做好你分内的事。”

百里奕凡脖子一缩，知道不能再问了，连忙点头：“哦哦，明白了老板。”

虽然碰了个钉子，但百里奕凡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确认了，何阎安接的“活”，确实与老金他们常规业务不同，更偏向于处理那些特殊、棘手甚至危险的“遗留问题”。那么，老金因为利益冲突来捣乱是合理的，但他是否有能力、有动机去偷那具危险的“阴身”呢？

休息时间，百里奕凡躲在店后的小院里，快速给禾月发了条信息：「重点查查‘苍南西城老金’！何老板承认有利益冲突，但觉得他不像能偷‘阴身’的人。我觉得不能轻易排除，万一他扮猪吃老虎呢？或者他背后还有人？」

很快，禾月回复了：「收到。师父回来后什么都没说。我试着查了一下，‘苍南’好像不是指现在的城西区，是指老城区西边靠近苍南山的那一片，以前有很多乱葬岗和废弃的庙观，听说……很不太平。」

苍南山！乱葬岗！百里奕凡精神一振，这地方听起来就和“九阴地”很配啊！老金的势力范围如果在那里，那他知晓一些内幕、甚至能找到懂行的人下手，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有线索！」百里奕凡飞快打字，「得想办法摸摸这个老金的底！看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跟什么奇怪的人接触过！」

「怎么摸底？」禾月问。

百里奕凡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笑容。这笑容，和她那位唱惯了巾帼英雄的母亲在思考破敌之策时，颇有几分神似。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月月，准备好，咱们可能得去‘苍南西城’探探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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