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市区的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与刚才仓库里的鸡飞狗跳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股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坐在副驾驶的风淼率先开口,她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今日之事,你二人可知错在哪里?”
来了来了!秋后算账!百里奕凡和禾月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百里奕凡试图蒙混过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们……错在……不该擅自行动?”
“错。”开车的何阎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人,“错在不知天高地厚,错在以身犯险而不自知,错在将性命当做儿戏!”
她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算得上平静,但那种冰冷的失望和隐含的后怕,比直接的怒吼更让人难受。
百里奕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听得出来,何阎安是真的生气了。这种生气,不是因为她捣乱或者丢脸,而是因为……她可能真的会死。
但这种关心,裹挟在如此冰冷的语气和措辞里,让百里奕凡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委屈。她梗着脖子,小声嘟囔:“我们……我们这不是没事吗……还找到了线索……”
“侥幸!”何阎安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虽然依旧克制,但那股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若非我与风淼及时赶到,若非对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们现在是什么下场,想过吗?!”
百里奕凡被噎得说不出话,鼻子突然有点发酸。她知道自己理亏,但何阎安这语气不对!太凶了!她明明可以好好说的!她偏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里又委屈又憋闷,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
四舍五入,她凶我……想哭。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把那股湿意逼回去,不想在何阎安面前露怯。
坐在她旁边的禾月更是吓得缩成了鹌鹑,大气不敢出。她感受到身边奕凡身体的僵硬和低气压,又听着前排两位大佬罕见的严厉,心里怕得要命。她悄悄伸出手,在座位下紧紧握住百里奕凡冰凉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捏着,像是在传递无声的安慰,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她的嘴唇微微动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反复地、机械地默念着: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忍一忍,忍一忍,忍也就过去了……”
那表情,分明是欲哭无泪。
风淼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两个蔫头耷脑、一个委屈倔强、一个害怕隐忍的少女,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何阎安是关心则乱,那种后怕转化为怒火的方式确实生硬。她也知道,这两个孩子需要的是引导,而不仅仅是斥责。
“好了,”风淼适时开口,缓和了气氛,“知道错了便好。日后行事,定要三思,量力而行。你们的勇气可嘉,但需用对地方,明白吗?”
这话比何阎安的冰冷斥责容易接受多了。禾月连忙点头如捣蒜。百里奕凡虽然还是别着脸,但也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那股紧绷的压抑感,总算消散了一些。
有些教训,需要刻骨铭心才能记住。而有些关怀,即使披着冰冷的外衣,其内核也依旧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