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何阎安那平静之下酝酿着风暴的“腰子恢复得不错”的致命点评,以及周围家长们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怒火和失望,百里奕凡的大脑在宕机了0.1秒后,求生本能(或者说作死本能)瞬间占据了高地!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那副鹌鹑样瞬间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点神圣感的表情,目光炯炯地看向何阎安,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
“老板!您误会了!我们这不是在胡闹!我们这是在……修行!”
众人:“???” (修行?在情趣酒店?穿着这身玩意儿?)
百里奕凡脸不红心不跳(至少表面上是),继续她的表演,甚至单手竖掌于胸前,做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正所谓:红尘炼心,处处是道场!我们此举,正是为了勘破皮相诱惑,明心见性,锻炼在极致干扰下保持灵台清明的无上定力!此乃……‘坐忘道’之真谛!”
她甚至还拽了句似是而非的道家术语,然后无比“诚恳”地总结道:
“所以,坐忘道从不骗人!”
风淼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看向百里奕凡的眼神充满了“此子竟恐怖如斯”的复杂意味。
四位家长已经被这通胡说八道震得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而站在百里奕凡身后,同样处于风暴中心的禾月,听着好友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忽悠,看着她那“正气凛然”的背影,不知是被这勇气感染,还是破罐子破摔,竟然也跟着[小声逼逼]了一句,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诡异的崇拜:
“红中老大……耍的好……”
百里奕凡:“……” (内心:月月你闭嘴!这是能接的话吗?!)
众人:“!!!”(红中老大?!这又是什么黑话?!)
何阎安听着这一唱一和,看着百里奕凡那“正气凛然”实则漏洞百出的表演,以及禾月那神来之笔的“小声逼逼”,周身的寒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重了。她缓缓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耐心即将耗尽、准备“物理超度”的前兆。
“修行?‘坐忘道’?”何阎安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冰碴,“勘破皮相诱惑?很好。”
她向前又迈了一步,几乎与百里奕凡面对面,冰冷的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情趣军服和手里的烛台。
“那我便亲自来考校一下,你这‘坐忘道’的定力,究竟炼到了几成。”
百里奕凡看着何阎安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忽悠……好像翻车了?!
何阎安那句“亲自考校”如同死刑宣告,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百里奕凡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硬刚?死路一条!继续忽悠?已经被戳穿!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百里奕凡的目光扫过了门口脸色铁青的父母,看到了他们眼中除了愤怒,还有那无法掩饰的、深切的担忧。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赌上一切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把水搅浑,转移矛盾,情感绑架!
就在何阎安指尖微动,似乎要有下一步动作的千钧一发之际,百里奕凡脸上的“正气凛然”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委屈、后怕和一丝倔强的复杂表情。她没有看何阎安,而是猛地转向自己的父母,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却异常响亮:
“爸!妈!还有叔叔阿姨!你们口口声声说危险,说为了我们好!可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胡闹’?!”
她不等家长回答,用力指着自己和禾月身上可笑的装扮,指着这间荒唐的房间,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愤:
“因为我们怕啊!!!”
这一声呐喊,石破天惊,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我们怕下次再被人用麻袋套头的时候,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我们怕再遇到老金那种人,只能任人宰割!我们怕你们嘴里那个‘危险的圈子’,哪天真的把我们吞得骨头都不剩!”
她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涌了出来(三分演,七分真,毕竟刚才确实吓坏了):“你们只知道拦着我们,瞒着我们!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也会害怕!我们也想有力量保护自己,而不是永远活在你们的羽翼下面,当一只遇到危险只会瑟瑟发抖的鹌鹑!”
她一把拉过还在懵圈的禾月,紧紧攥住她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我们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安全’!因为没人会想到我们躲在这里!我们唱歌,我们胡闹,是因为我们需要发泄!我们需要告诉自己,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没被那些破事压垮!”
百里奕凡泪眼婆娑地看向何阎安和风淼,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控诉和依赖:“是!何老板训练很苦!风淼师父要求很严!有时候我们真的觉得撑不下去了!但至少……至少她们在教我们东西!在给我们面对危险的底气!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只会把我们当易碎品一样藏起来!”
这一连串的爆发,如同疾风骤雨,将矛头从“情趣酒店胡闹”巧妙而又生硬地转向了“父母过度保护与自身安全焦虑”的矛盾上。
红念张了张嘴,看着女儿泪流满面却眼神倔强的样子,那句斥责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百里镜鸳沉默了,他想起女儿小时候摔倒了,他总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扶起来,却忘了孩子也需要学会自己爬起来。
禾长宁和茹竹看着自家女儿被百里奕凡拉着手,虽然害怕却同样挺直了脊梁,眼中也充满了复杂。
何阎安准备抬起的指尖,缓缓放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却字字句句都在试图抢夺话语主导权的少女,冰冷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赞赏的神色?(虽然表面上依旧冷若冰霜)
风淼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把“置之死地而后生”和“浑水摸鱼”玩明白了。
危机,就在这一通真假掺半、偷换概念的哭诉与控诉中,出现了微妙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