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蓝天画坐在客房的床上翻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草莓插画，心思却飘得老远。浴室里蒸腾的热气还没散尽，镜子上蒙着层薄薄的水雾，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思绪——总忍不住想起东方末手臂上那几道渗血的伤口，消毒水碰到皮肤时他强忍着没皱眉的样子，心里就像被小针扎似的，一阵一阵地疼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沙曼”的名字。她连忙接起，听筒里传来沙曼带着点雀跃的声音
沙曼天画，你现在在哪？我和百诺刚逛完超市，想约你出来再转会儿，新开的那家饰品店到了好多草莓发夹
蓝天画我在东方末的公寓呢（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我爸妈去邻市旅游了，跃阳也去夏令营了，我来这儿住段时间
沙曼什么？（声音瞬间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你居然主动去东方末那儿住了？上次演习他把你小组的战术方案否了，你还说要把他的迷彩服剪成拖把布呢，这才多久就转性了？
蓝天画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嘛（脸颊微微发烫，耳尖都染上了粉色，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们，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
挂了电话，蓝天画打开衣柜翻衣服，特意挑了件鹅黄色的连帽卫衣，衬得气色格外好。走出卧室时，东方末正陷在客厅的沙发里看军事杂志，指尖夹着一页纸，看得专注。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东方末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蓝天画（弯腰换鞋，帆布鞋的鞋带系成了可爱的蝴蝶结）百诺和沙曼约我逛街，就在前面的星光商场
东方末我跟你一起去
东方末几乎是立刻合上杂志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顺手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黑色外套，利落地套在身上
蓝天画不用了吧（直起身，看着他线条流畅的肩背）我自己可以的，而且她们都是女生，你跟着多不方便
东方末谁要跟你一起？（别过脸，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语气硬邦邦的，像块没捂热的石头）我正好要去楼下便利店买瓶水，顺路而已，省得你等会儿迷路，还得我去捞人
不等蓝天画反驳，他已经率先拉开门走了出去，背影挺得笔直，却莫名透着点仓促
看着他故意装作不在意的背影，蓝天画的心里像揣了个暖水袋，热烘烘的。她快步跟上去，轻轻带上房门时，还听到他刻意放慢的脚步声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蓝天画其实心里有点发怵，她怕黑的毛病从小时候就没改过，尤其是这种路灯稀疏的路段，总觉得暗处藏着什么。只是以前总嘴硬，不肯承认
东方末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脚步刻意放慢了些，跟她并肩而行。他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靠了靠，默默将她护在靠近人行道内侧的一边——那里离马路远，更安全。偶尔有电动车驶过，他会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她身侧，直到车开远了才放下，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路过一段没有路灯的小巷时，巷口的垃圾桶被风刮得“哐当”响，蓝天画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往东方末身边靠了靠，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他的外套是棉质的，带着他身上的温度，熨帖又安心
东方末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肌肉都绷紧了，却没有躲开
东方末（几秒钟后，他才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软的语气跟她说话，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蓝天画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腾”地一下就热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只能低着头，假装看脚下的路
到了星光商场门口，百诺和沙曼已经站在奶茶店的招牌下等她了。百诺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抱着手臂安静地站着；沙曼则活泼得多，正踮着脚往路口望。看到东方末，两人都愣了一下，交换了个“有情况”的眼神
沙曼东方末，你怎么也来了？（率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揶揄的笑）你们俩这是形影不离啊？连逛街都要一起？
蓝天画（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草莓，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顺路去便利店，正好碰到我
东方末没说话，只是看着蓝天画，黑眸在灯光下亮得惊人，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他顿了顿，才开口
东方末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蓝天画知道啦
蓝天画点了点头，被沙曼拉着走进商场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商场入口，东方末没有立刻离开。他在商场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假装刷新闻，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入口的方向。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他脚边打了个旋，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正微微抿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逛了大约两个小时，蓝天画拎着个装着草莓发夹的小袋子，和百诺、沙曼从商场里走出来。刚到门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坐在长椅上，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蓝天画的心里一阵感动，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蓝天画（走过去，声音里带着点惊喜）东方末，你怎么还在这？
东方末刚买完水，准备回去（站起身，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尘，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冷淡，仿佛只是巧合）走吧，我送你回去，免得等会儿又说怕黑
回去的路上，晚风更凉了些。蓝天画忍不住裹紧了卫衣，侧头看向身边的人，犹豫着问道：“东方末，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等我？”
东方末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了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路灯：“谁要等你？别自作多情了，笨女人。我就是在便利店多待了会儿，看了会儿新闻。”
虽然嘴上否认得厉害，但他耳根那抹藏不住的红晕，却像泄露了秘密的信号灯。蓝天画没有拆穿他，只是弯起嘴角
蓝天画（眼底盛着笑意）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回到公寓，蓝天画洗漱完，准备回房睡觉时，路过东方末的卧室，发现房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暖黄色的灯，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东方末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看得入神。照片被塑封过，边角有些磨损，上面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笑容爽朗，眉眼间和东方末有七八分相似——应该是他的父亲，东方明叔叔
看到他落寞的背影，肩膀微微垮着，和平日里那个挺拔骄傲的样子判若两人，蓝天画的心里一阵心疼。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放得很柔
蓝天画别难过了，叔叔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东方末转过头，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像温水一样漫过心头，心里一暖
东方末（喉结动了动，低声道）我没事，就是……今天看到他以前常穿的那双军靴，有点想他了
蓝天画以后我会陪着你的（看着他的眼睛，眼神认真得像在立誓）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东方末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连呼吸都乱了。他连忙别过脸，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语气却依旧别扭
东方末谁要你陪？赶紧回房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给我做早饭，要是晚了，我可不等人
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蓝天画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
蓝天画知道了，东方上将。那你也早点睡，别想太多了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东方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的落寞被温柔取代。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轻声说了句
东方末爸，她来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像撒了一层银粉。有她在身边，似乎连失去父亲的伤痛，都变得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他说顺路，却等了整整两个钟；他说不用陪，却把温柔藏进每一步同行。口是心非的背后，是藏了半生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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