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偏殿的门在身后合拢,发出轻微却决绝的声响,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将林悠悠与外界彻底隔绝。
“没有本尊允许,不得踏出听雪峰半步。”
仙尊最后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宣告。她从一名身份存疑的侍女,彻底变成了被软禁于此的囚徒。唯一的区别在于,看守她的,是这座孤峰本身,以及那位屹立于仙界顶端的至尊。
林悠悠背靠着冰冷的殿门,缓缓滑坐在地。巨大的疲惫感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系统沉睡,秘密暴露,身陷囹圄……前路似乎一片晦暗。
(承)
最初的恐慌过后,一种奇异的麻木感开始蔓延。她环顾这间精致却空旷的偏殿,这里成了她华丽的牢笼。仙尊没有收回那枚记载着《基础炼气诀》的玉简,它依旧安静地躺在枕边,仿佛一种无声的嘲讽——即便给了你功法,你又能如何?
她尝试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那种与唯一“同伴”失去联系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真正是孑然一身了。
日子在极致的安静中缓慢流逝。白珩仙尊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任何指示。听雪峰仿佛被时间遗忘,只有云聚云散,日升月落。林悠悠每日能做的,便是机械地完成一些侍女的本职工作——打扫那本就一尘不染的偏殿,去灵池边取水,然后将食不知味的玉浆果塞入口中,维持着这具身体最基本的生机。
她不敢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甚至连在窗边发呆都显得小心翼翼。她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目光虽不似之前那般具有压迫性的探查意味,却依旧存在着,如同高悬于顶的明镜,淡漠地映照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成了一个被观察的样本。
(转)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与无所事事中,某种变化,却在悄然发生。
或许是那日生死关头强行调用系统力量带来的刺激,或许是服下的聚气丹和神识滋养露的余效仍在缓慢发挥作用,又或许,是这听雪峰太过浓郁的灵气环境日复一日的浸润……
林悠悠发现,自己的五感似乎变得比以前敏锐了一些。她能更清晰地听到远处灵池水波荡漾的细微声响,能分辨出空气中不同属性的灵气流淌时那极其微弱的差异,甚至能感觉到阳光照在皮肤上时,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洋洋的能量渗入。
这种变化很微弱,但真实存在。
某天深夜,她因饥渴醒来,起身去喝水时,无意间瞥见了窗外浩瀚的星空。这里的星辰似乎格外明亮,仿佛一颗颗冰冷的钻石镶嵌在墨黑的天鹅绒上。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枕边那枚冰冷的玉简,没有试图去理解里面晦涩的炼气法门,只是将它贴在额头,然后仰头,望着那片亘古不变的星空。
没有目的,没有期望,只是纯粹地看着,感受着。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她体内那微薄得可怜的气息,随着星光的明灭,与外界某种宏大而古老的韵律,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断断续续的共鸣。
(合)
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放下玉简,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困倦袭来。
她没有注意到,主殿深处,一直阖目打坐的白珩仙尊,那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灵气凝聚而成的光镜,镜中清晰地映照出偏殿内,林悠悠握着玉简仰望星空,而后困倦揉眉的景象。
他的目光,落在她方才无意识放松时,周身那与星辰之力产生了一丝微弱共鸣后、尚未完全平复的、极其淡薄的能量余韵上。
指尖,无意识地在玉白的膝上轻轻敲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