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嗣立刻将沈霜白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入口。
下来的却不是行刑的黑衣人,而是两个穿着普通家丁服饰、抬着一个木桶的杂役。他们将木桶“咚”地一声放在水牢边缘干燥些的地面上,里面是些散发着馊味的、看不清原本模样的食物。
“吃饭了!”其中一个杂役没好气地喊了一嗓子,目光扫过水中的两人,带着明显的鄙夷。
另一个杂役则低声嘟囔着:“真是晦气!给这种将死之人送饭……”
江元嗣心中一动。送饭?林文正会这么“好心”?
他看着那两个放下木桶就欲离开的杂役,猛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站住!”
那两个杂役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江元嗣目光如电,锁定在其中一个眼神有些闪烁、身形略显瘦弱的杂役身上:“你,过来。”
那杂役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想干什么?!一个阶下囚还敢嚣张!”
江元嗣不理他,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瘦弱杂役,缓缓地,用一种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吐出了几个字:
“……听竹……陈无双……”
那瘦弱杂役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如同见了鬼一般!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江元嗣,身体微微发抖。
另一个杂役不明所以,骂骂咧咧地催促道:“快走快走!跟死人废什么话!”
两人匆匆爬上阶梯,拉上牢门,水牢再次陷入昏暗。
江元嗣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脏狂跳。他赌对了!陈无双果然有后手!这林府之中,竟然真的有她安排的人!刚才他不过是灵光一闪,想起陈无双交给他们身份文牒时那笃定的神态,以及她看似冷淡实则处处周全的安排,便冒险一试,没想到真的有了反应!
“怎么回事?”沈霜白虚弱的声音传来,他也察觉到了异常。
江元嗣压下心中的激动,低声道:“是陈姑娘的人……我们可能有救了!”
他挣扎着移动到木桶边,看着里面那猪食般的馊饭,强忍着恶心,仔细翻找起来。果然,在桶壁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他摸到了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硬物!
他迅速将东西攥在手心,退回沈霜白身边,借着身体遮挡,小心地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小截削尖的、颜色深暗的硬木,看起来像是……某种特制的钥匙?还有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江元嗣展开纸条,上面用极其细小的字写着:
【子时三刻,水路。钥开脚镣。东南角第三块松石下有隙,通暗河,慎。】
纸条上的信息让江元嗣呼吸一滞!有出路!而且就在今夜子时!
他激动地看向沈霜白,将纸条和那截硬木钥匙递给他看。沈霜白看完,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泛起一丝波澜,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但他随即看向江元嗣背上的鞭伤和自己虚软无力的身体,眉头又蹙了起来。
“……你……的伤……”他担忧地看向江元嗣。
“我没事!”江元嗣斩钉截铁,眼神灼灼,“这点伤算什么!只要能出去,爬我也爬出去!”他握住沈霜白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听着,霜白,保存体力。等到子时,我带你走!”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种,在这绝望的深渊里重新点燃。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忍受着饥饿、寒冷和伤痛,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水牢里分不清昼夜,只能凭借身体对寒冷的感知和那一丝微弱的光线变化来估算。江元嗣将沈霜白紧紧抱在怀里,两人靠彼此的体温勉强维持着不被冻僵。他时不时低声和沈霜白说着话,确认他保持着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中似乎已近子时。水牢里一片死寂,只有偶尔滴落的水声。
江元嗣轻轻松开沈霜白,示意他噤声。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背部和腿上的剧痛,悄无声息地潜入污浊的水中,朝着纸条上所说的东南角摸索而去。
水下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全靠手感。他一块块地触摸着冰冷滑腻的石壁,心中默数着。一、二……第三块!他手指用力按压,果然感觉到这块石头似乎比周围的要松动一些!
他心中狂喜,正欲进一步查探,却突然听到水牢上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快!抓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
江元嗣心头猛地一沉!被发现了?!他立刻潜回沈霜白身边,将他护住。
然而,预想中的敌人并未出现。上方的喧哗声、打斗声和惨叫声持续了片刻,随即渐渐远去,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
江元嗣和沈霜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是陈无双的人动手了?还是……别的什么?
来不及细想,江元嗣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再次潜入水中,回到那块松动的石块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
“咔嚓”一声轻响,石块向内陷去,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带着土腥味和水汽的冷风从洞内吹出!
成功了!
江元嗣迅速返回,用那截硬木钥匙尝试打开自己脚上的镣铐。钥匙插入,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镣铐应声而开!他又立刻为沈霜白解开。
“走!”他低喝一声,将虚弱无力的沈霜白背在背上,用撕下的布条尽可能固定好,然后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那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之后是一条狭窄、陡峭向下的湿滑通道,仅能容人匍匐前行。江元嗣背着沈霜白,几乎是用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石壁上摩擦着向下爬行。背部的鞭伤被一次次摩擦,鲜血淋漓,剧痛几乎让他晕厥。腿上的旧伤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咬紧牙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前进!离开这里!
沈霜白伏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压抑的喘息,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伸出手,无力地环住江元嗣的脖子,将脸贴在他汗湿的、紧绷的颈窝,试图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
“……放我……下来……你自己……”他气若游丝地劝道。
“闭嘴!”江元嗣低吼,声音因用力而扭曲,“我说过……绝不会丢下你!”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吞噬了一切。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了隐约的水流声,空气也湿润了许多。江元嗣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通道到了尽头,下方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幽深冰冷,不知流向何方。微光是从河对岸一个缝隙透进来的,似乎是出口!
江元嗣没有丝毫犹豫,背着沈霜白,纵身跳入了冰冷的暗河之中!
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全身,伤口遇到冷水,更是针扎般疼痛。江元嗣奋力划水,朝着那点微光游去。沈霜白被他紧紧护在背上,避免了呛水。
暗河水流湍急,带着他们向前冲去。江元嗣拼命控制着方向,朝着那光亮的缝隙靠近。就在他力气即将耗尽之时,终于抓住了缝隙边缘一块突出的岩石!
他奋力将沈霜白先推上那块相对干燥的岩石,自己才挣扎着爬了上去。两人瘫倒在冰冷的石面上,如同离水的鱼般大口喘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微弱的光线从缝隙外透入,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模糊的更梆声——已是后半夜。
他们出来了!真的从那个地狱般的水牢里逃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冲刷着两人。江元嗣侧过头,看着身边同样喘息不止、脸色却因这番折腾反而回光返照般泛起一丝红晕的沈霜白,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我们……出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沈霜白回握住他的手,力道微弱,却异常坚定。他抬眼看向江元嗣,那双清冷的眸子在微弱的光线下,映着对方的身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感激,有劫后余生的悸动,还有……一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嗯……”他低声回应,目光落在江元嗣伤痕累累、却依旧坚毅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冰冷的岩石,幽暗的缝隙,外面是未知的险境。但此刻,紧握的双手和彼此眼中倒映的身影,却成了这黑暗世界里,唯一温暖而真实的存在。
短暂的喘息后,江元嗣强撑着坐起身。“这里不能久留,林文正很快会发现我们跑了。”他观察着缝隙外的情形,似乎是一条偏僻的巷道。
他再次将沈霜白背起,虽然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林文正的势力范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钻出缝隙的刹那,一阵轻微的、却带着杀意的破空声,自巷道的阴影处袭来!
不是箭矢,是几点寒星!速度极快,直取江元嗣背上的沈霜白!
还有埋伏!
江元嗣瞳孔骤缩,想也不想,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那几点寒星!
“噗噗噗!”
暗器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江元嗣身体剧震,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沈霜白的肩头。但他抱着沈霜白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动!
“江元嗣!”沈霜白失声惊呼,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痛得无法呼吸。
巷道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穿着夜行衣,身形瘦小,脸上带着金属面具,正是之前追杀他们、手段诡异的那个幽冥司杀手头领!
“倒是情深义重。”杀手头领的声音经过改变,如同金属摩擦,“可惜,还是要死。”
他手中把玩着另一枚淬毒的菱形镖,目光冰冷地锁定两人。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两人皆已重伤力竭。似乎……已走到了绝路。
江元嗣将沈霜白轻轻放下,挡在他身前,尽管身体摇摇欲坠,眼神却如同濒死的野兽,充满了不屈的凶戾。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嘶声道:
“想动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幽冥司杀手头领的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那枚淬毒的菱形镖已化作一道幽蓝的寒光,撕裂昏暗的巷道空气,直取江元嗣咽喉!这一镖速度更快,角度更刁,带着必杀的决绝!
江元嗣重伤之下,视线都已模糊,全凭一股意志力强撑。眼看毒镖及体,他甚至连格挡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江元嗣护在身后、气息奄奄的沈霜白,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厉芒!他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猛地将身前的江元嗣向旁边一推,同时自己合身向前,竟用他那仅能微微活动的左手,迎向了那枚毒镖!
“噗嗤!”
毒镖深深扎入了沈霜白的手掌,几乎透掌而出!乌黑的血液瞬间涌出,那诡异的乌青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他苍白的手臂向上蔓延!
“霜白——!!!”
被推开的江元嗣目睹这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目眦尽裂!他眼睁睁看着沈霜白为了救他,再次以身挡毒!
沈霜白身体晃了晃,脸上瞬间蒙上一层死灰,但他依旧强撑着没有倒下,右手快如闪电般在自己左臂肩窝处连点几下,封住穴道,延缓毒素上行。他抬起眼,看向那同样因这变故而微微一怔的杀手头领,嘴角竟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配合着他此刻灰败的脸色和掌中兀自颤抖的毒镖,显得无比诡谲。
“……幽冥司……‘无影镖’……不过……如此……”他声音嘶哑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嘲讽。
那杀手头领面具下的眼神一凝,显然没料到沈霜白竟能认出他的独门暗器,更没料到他在如此境地还敢出言挑衅!“找死!”他低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前冲,手中已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刃,直刺沈霜白心口!
此时的沈霜白,毒素侵体,内力耗尽,已是油尽灯枯,根本无力闪避。
但江元嗣动了!
在沈霜白推开他、中镖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与心痛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炸开!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伤痛,在这一刻都被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碾碎!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这个伤害霜白的人!
“啊——!!!”
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从江元嗣喉咙深处迸发,他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如血!他竟完全不顾自己背上还嵌着的暗器和满身的伤势,如同疯虎般扑向那杀手头领!速度,力量,竟在瞬间超越了身体的极限!
那杀手头领没料到江元嗣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气势,短刃刚要触及沈霜白,江元嗣已合身撞入他怀中!没有章法,没有招式,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杀!江元嗣一只手死死抓住他持刃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拳,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向对方面门!
“砰!”
一声闷响,那杀手头领脸上的金属面具竟被这一拳砸得凹陷下去!他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想要挣脱,却发现江元嗣的手如同铁箍般牢固!
江元嗣状若疯魔,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全部招呼在对方头脸、咽喉等要害之处!他完全放弃了防御,后背空门大开,任由之前嵌入的暗器在肌肉中搅动,带来更剧烈的疼痛,而这疼痛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凶性!
那杀手头领武功本在江元嗣之上,但被他这不要命的打法一时打得措手不及,竟连连后退,狼狈不堪。他试图用内力震开江元嗣,却发现对方体内一股混乱却磅礴的真气汹涌而出,竟隐隐有反噬之势!
这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还是……某种激发潜能的秘法?
就在杀手头领心神微分的刹那,江元嗣猛地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鲜血瞬间涌出!
“呃!”杀手头领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吼,奋力一掌拍在江元嗣胸口!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江元嗣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巷道的墙壁上,滑落在地,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而那杀手头领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踉跄后退,看向倒地不起的江元嗣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与难以置信。他脖颈处的伤口极深,血流如注,显然也受了重创。
他看了一眼靠在墙边、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沈霜白,又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江元嗣,面具下的脸色变幻不定。任务目标尚未彻底清除,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而且刚才江元嗣那疯狂的反扑让他心有余悸。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了追兵的声音。
权衡利弊,杀手头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最终还是一咬牙,身形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巷道的阴影之中。
巷道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沈霜白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喘息声,和江元嗣身下缓缓蔓延开的、触目惊心的血泊。
沈霜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江元嗣,心脏像是被瞬间掏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他想挪动身体,想爬过去,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可是,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毒素在体内肆虐,视野开始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元……嗣……”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似乎看到巷道尽头,有模糊的火光和人影,正朝着这边快速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沈霜白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肺腑如同被火烧灼,喉咙里满是腥甜之气。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不断晃动的……车顶?
他在移动的马车上?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警惕起来,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左掌那锥心的刺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动。”一个略显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沈霜白艰难地转过头,看到陈无双正坐在他旁边,手中拿着银针,正在为他施针。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陈……姑娘……”沈霜白声音嘶哑,“我们……这是……”
“你们命大。”陈无双言简意赅,手下施针的动作却精准而稳定,“我的人赶到时,你们两个都只剩一口气了。”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沈霜白被严密包扎起来的左掌,“毒已控制住,但伤了经脉,这只手……日后能否恢复如初,难说。”
沈霜白对自己的伤势似乎并不在意,他急切地看向陈无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江元嗣呢?!”
陈无双施针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完成手中的针法,才缓缓道:“他比你惨得多。后背三处暗器伤,肋骨断了三根,内腑受创,失血过多……能撑到我们找到他,已经是奇迹。”
沈霜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惨白如纸:“他……他……”
“还活着。”陈无双吐出三个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就在后面那辆马车上,昏迷不醒。”
这三个字如同甘霖,瞬间滋润了沈霜白干涸绝望的心田。巨大的庆幸让他几乎再次晕厥过去。他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
“多谢……陈姑娘……救命之恩……”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生气。
“不必谢我。”陈无双收起银针,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要谢,就谢他。”她目光似乎穿透了车壁,望向后面那辆马车,“若非他像疯子一样挡住追兵,争取了时间,我也来不及找到你们。”
沈霜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尽管隔着车壁,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仿佛能感受到后面马车上那人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气息。眼前再次浮现出江元嗣浑身是血、状若疯魔扑向杀手的身影,和他最后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个傻子……这个不要命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