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意外的盟友

晚宴结束后，姜桃回到陆斯衡安排的江景酒店套房，指尖还残留着晚礼服裙摆上珍珠刺绣的冰凉触感。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黄浦江面上流光溢彩的游船，像撒了一把碎钻在水面上，可这繁华到晃眼的夜景，却让她想起桃溪村夜晚的星空——没有这么多光亮，却能看清每一颗星星的轮廓，连风里都带着稻花香。

她掏出手机，翻出村里邻居婶子发来的消息，说她家的老母鸡孵出了一窝小鸡，等她回去给她留两只。看着消息里的乡土气，姜桃鼻尖一酸，突然觉得自己像被狂风卷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四个字让她心里一紧，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姜桃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微哑。

“姜桃小姐，我是沈砚。”电话那头的声音比白天少了几分冷硬，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柔和，“刚看你在晚宴上没怎么吃东西，让助理给你送了点宵夜，应该快到楼下了。”

姜桃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白天还跟陆斯衡剑拔弩张的男人，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晚饭。她走到门口，刚按下电梯键，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提着保温食盒站在那里，恭敬地递过来：“姜小姐，沈总特意吩咐按您家乡口味准备的，都是清淡的小菜。”

打开食盒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清炒小青菜还带着脆嫩的水汽，蒸蛋羹滑得像布丁，连凉拌黄瓜都放了她老家爱吃的小米辣。姜桃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知道她怕辣又爱吃辣，每次都会在凉拌菜里少放一点小米辣，再额外给她备一碗凉白开。

“替我谢谢沈先生。”姜桃对着助理道了谢，关上门后，坐在餐桌前小口吃着宵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一直觉得陆斯衡和沈砚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对自己的兴趣，大概就像对一件新奇的玩具，可这碗带着家乡味道的宵夜，却让她有点摸不透沈砚了。

第二天一早，姜桃还没睡醒，就被门铃吵醒。门外站着陆斯衡的特助，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礼盒：“姜小姐，陆总让我给您送套衣服，说是今天要带您去衡资本总部，得穿得正式些。”

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套藕粉色的西装套裙，面料柔软得像云朵，领口处还绣着细小的桃花图案——显然是特意照着她的喜好准备的。姜桃看着这套衣服，心里更是复杂：陆斯衡记得她直播时说过喜欢粉色，沈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家乡口味，这两个男人像拿着放大镜在观察她，让她既感激又不安。

等姜桃换好衣服赶到衡资本楼下时，陆斯衡已经靠在黑色迈巴赫旁等她了。他今天没穿往常的纯黑西装，而是换了件浅灰色的，看起来少了几分“商业阎罗”的冷硬，多了点温文尔雅。看到姜桃，他的眼神亮了亮：“这套衣服很适合你，比昨晚的晚礼服更衬你的气质。”

姜桃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裙摆：“谢谢陆先生，让您费心了。”

走进衡资本总部的瞬间，姜桃还是被震住了——挑高十米的大堂里，水晶吊灯像瀑布一样垂下来，地面光洁得能映出人影，来往的员工都穿着精致的西装套裙，走路带风，跟她这个还带着点乡土气的农村女孩格格不入。陆斯衡却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径直牵着她的手腕往里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面料传过来，让她稍微安定了些。

“这是我们的农产品研发中心，目前正在对接全国二十多个农村产区，但我觉得都不如你种的水果有灵气。”陆斯衡指着玻璃墙后的实验室，里面的科研人员正对着各种水果样本做检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专属的研发团队，只做你的农产品深加工，让桃溪村的水果变成沪城贵妇圈里抢着要的高端产品。”

姜桃听得眼睛都亮了，她最想做的就是让村里的乡亲们都能靠种地过上好日子，陆斯衡的提议正好戳中了她的心。可没等她开口，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陆斯衡，你这是把人家小姑娘哄得团团转啊？就不怕她知道你当年怎么挤垮江北农产品合作社的吗？”

姜桃猛地回头，就看见沈砚倚在走廊的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眼神里满是嘲讽。陆斯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攥着姜桃手腕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沈砚，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沈砚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姜桃脸上，语气突然软了些，“姜桃小姐，你知道三年前江北省那场农产品滞销危机吗？就是陆斯衡故意压低收购价，逼得二十多个村子的合作社破产，最后他再低价收购那些果园。你现在跟他合作，就不怕重蹈覆辙？”

姜桃愣住了，她虽然没经历过那场危机，但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当年确实有很多人种的水果卖不出去，烂在地里。她看向陆斯衡，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陆斯衡的脸色很难看，却没有直接反驳，只是紧紧握着姜桃的手：“姜桃，你别听他挑拨，当年的事不是他说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沈砚步步紧逼，“你敢把当年的收购合同拿出来给姜桃小姐看吗？”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姜桃被夹在中间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村里的紧急电话。她慌忙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邻居婶子焦急的声音：“桃桃！不好了！村里的冷库突然坏了，你囤的那批橘子再不处理就要烂了！”

姜桃的脸瞬间白了，那批橘子是她和村里十几户人家凑钱收的，要是烂了，大家这一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抓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婶子，你别急，我……我想想办法……”

“别急？怎么能不急啊！冷库维修要十几万，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啊！”婶子的哭声透过听筒传过来，让姜桃的心像被揪紧了一样疼。

陆斯衡见状，立刻开口：“我让财务立刻打二十万到村里的账户，先把冷库修好。”

可沈砚却比他更快一步，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给我查一下桃溪村附近最好的冷库维修团队，让他们立刻过去，所有费用记在我名下。另外，联系沪城最大的生鲜超市，让他们明天派人去桃溪村收橘子，按市场价的两倍收购。”

挂了电话，沈砚看着姜桃，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多了点温柔：“别担心，你的橘子不会烂，乡亲们的辛苦也不会白费。”

姜桃看着沈砚，又看看脸色铁青的陆斯衡，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普通的农村女孩，竟然会让两个叱咤沪城的霸道总裁为她争风吃醋，甚至牵扯出过去的恩怨。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一开始对她充满敌意的沈砚，竟然会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成了她意外的盟友。

陆斯衡看着沈砚和姜桃之间的氛围，心里的醋意翻涌，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沈砚撕破脸——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犹豫，已经让姜桃对他产生了怀疑。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姜桃身边：“姜桃，对不起，刚才的事我会慢慢跟你解释。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除了修冷库和收购橘子，我还可以帮桃溪村修一条水泥路，让乡亲们的农产品能更快运出去。”

沈砚冷笑一声：“陆总这是想用金钱收买人心啊？可惜姜桃小姐不是那种看重钱的人。”

姜桃看着眼前这两个为了她针锋相对的男人，突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农村女孩特有的倔强：“谢谢两位先生的好意，但村里的事，我想我们自己先试试解决。如果真的需要帮忙，我会开口的。

说完，她挣脱开陆斯衡的手，朝着电梯口走去。留下两个平日里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霸道总裁，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农村女孩，竟然有这么强的自尊心。而这份倔强，却让他们更想把她护在自己身边，谁也不愿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