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响着,蓝蓝趴在堆满案卷的桌子上,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动静比打印机还吵。大白凑过去一瞧,差点把刚喝的港式奶茶喷在案卷上——纸上那玩意儿脑袋画得像颗被猫抓过的椰子,眼睛是两个不对称的黑圆圈,嘴角还歪歪扭扭勾着道线,活像便利店冰柜里放歪了的鱼蛋。
“哎哟喂蓝蓝!”大白拍着桌子笑,“你这手艺藏得够深啊,不去画卡通反派屈才了!”
蓝蓝“啪”地把铅笔拍在桌上,耳朵尖都红了,却梗着脖子瞪他:“你瞎啊!没看见我在画嫌疑人吗!就是黑豹那个家伙!”她戳着纸上的“鱼蛋脸”,声音又急又响,“谁像你啊,跟嫌疑人对视几分钟,今天问你长啥样,你说‘好像…有鼻子有眼’?”
大白被怼得摸鼻子,还想反驳,蓝蓝已经抓起画纸往陈sir的办公室冲,脚步快得差点撞翻文件柜。“陈sir!画好了!”她把纸往桌上一递,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消的气。
陈sir拿起画纸,眉头先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指尖敲了敲纸面:“不错,至少把她左脸那道疤的位置画准了。小刘,拿去扫描,发通缉令。”
“哎等等!”大白赶紧挤过来,指着画纸一脸纠结,“陈sir,现在发会不会打草惊蛇啊?而且…这画儿,嫌疑人自己看了都不一定认得出吧?”
陈sir抬眼扫了他一下,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干练:“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她以为蓝蓝没活下来,现在看到通缉令,肯定会慌,一慌就容易露马脚——咋的?你有更好的办法?”
大白立马缩了缩脖子。蓝蓝却还憋着气,凑过来瞪他:“那你画啊!有本事你画个‘嫌疑人亲妈都认得出’的版本!”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陈sir把笔往桌上一放,声音沉了沉,“蓝蓝那天跟嫌疑人对峙,被她捅了三刀,差点没抢救过来。而且她‘假死’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那女的把该说的全说了——现在发通缉令,就是要逼她提前行动。”
办公室瞬间静了下来,大白看着蓝蓝胳膊上还没拆的纱布,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那…你这画,其实也挺有辨识度的,至少那道疤画得挺像……”
蓝蓝“哼”了一声,却悄悄把桌上的橡皮往他那边推了推。
潮湿的巷口飘着隔夜咖喱的余味,黑豹贴着斑驳的砖墙走,黑色上衣的拉链拉到顶,连指尖都裹在同色手套里。黑色鸭舌帽压得极低,帽檐在脸上投下片阴翳,只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颌线,每走一步,靴底都在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转过街角,便利店外的玻璃贴满她的通缉令,红底黑字的“悬赏通缉”刺得人眼疼。她顿了顿,抬手捏住一张通缉令的边角,指尖发力撕下时,纸张发出轻微的“刺啦”声。借着便利店的暖光扫过照片,她唇角勾了勾,声音压得又低又哑:“画得还挺像。”下一秒,那张纸就被揉成一团,精准地投进巷口的绿色垃圾桶,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与此同时,警车停在老旧唐楼下,蓝蓝推开车门,一身警服衬得她格外利落,手里攥着同样的通缉令,递到扫地的大娘面前:“阿婆,您要是看见这个人——”她指了指照片上的黑豹,语气放缓了些,“麻烦第一时间跟我们禀报。”
旁边的大白也凑过来,他身材矮小,说话却带着几分温和:“不过您切记,千万别跟她起冲突,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我们的联络方式在通缉令下面,您收好。”
大娘接过通缉令,叠好塞进围裙口袋,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一看见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也当心啊。”
女孩攥着皱巴巴的通缉令,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抖得不停,指尖反复按错号码——满脑子都是悬赏金到账的声响,连巷口的风都像是裹着钞票的味道。终于拨通那串数字,听筒里刚传出“嘀”的忙音,她兴奋得手一扬,手机“啪”地砸在青石板路上,像条受惊的鱼似的,顺着积水的斜坡滑出去老远,最后卡在巷尾的铁门缝里。
“唉!我手机!”她急得尖叫,拔腿就追,帆布鞋踩得积水四溅。可刚跑到铁门旁,抬头的瞬间,整个人像被冻住似的僵在原地——黑豹就靠在铁门另一侧,黑色鸭舌帽的帽檐还滴着水,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
“啊!”女孩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腿一软差点跪下,声音发颤,“要、要拿我去悬赏啊?”女孩“求求你别杀我!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黑豹向前走了半步,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莫名的镇定:“嘘。放心 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盯着她伸过来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撕通缉令的纸屑,求生的本能突然冲垮了恐惧——她猛地扑上去,狠狠咬住黑豹的手腕!趁着对方吃痛皱眉的瞬间,她连滚带爬地冲出巷口,正好撞见四个穿着制服的巡警,立刻哭着扑过去:“阿sir!是她!通缉令上的人!”
巡警们瞬间警觉,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朝着巷口大喝:“站住!别跑!”
黑豹眼神一凛,迅速从冲锋衣内侧摸出一把小型冲锋枪,朝着地面“哒哒哒”扫出一串子弹,飞溅的碎石逼退了巡警。她趁机转身冲向路边,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红灯前,她一把拉开车门,将枪口抵在司机腰侧,声音冷得像冰:“去郊区!快!”司机吓得脸色惨白,猛踩油门,出租车瞬间汇入车流,只留下巡警在原地呼叫支援。
警笛声由远及近,陈sir推开车门,风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她快步走到还在发抖的女孩身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沉稳又安抚:“别怕丫头,慢慢说,你真的看见了?是通缉令上的?”
女孩攥着陈sir递来的纸巾,指尖还在泛白,却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看得很清楚,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帽子。不过……她没有伤害我,还说不会对我怎么样。”
陈sir眼神一凝,立刻命令剩下的警员,声音瞬间变得凌厉:“立即追查刚才逃逸的出租车,调取周边监控,对市区通往郊区的主要路口实施临时封锁,绝不能让她离开辖区!”警员传来整齐的“收到”,她又回头叮嘱身边的一个女警员:“好好安抚这个女孩,做份详细笔录。”
与此同时,郊外一处废弃仓库里,黎海棠坐在铁箱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听完手下的汇报,嗤笑一声:“这家伙,就是心太软,都自身难保了,还对个陌生丫头讲仁慈,什么人都信。”
旁边的手下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带着邀功的急切:“黎姐,要不我现在带几个人过去?正好趁她刚暴露行踪,教训一下她,!”
黎海棠抬眼扫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唰”地插回刀鞘:“你打的过?她刚才在巷口跟警察交了火,现在可是怒气爆满,你这两下子凑上去,小心她直接拧断你的脖子,要了你的狗命!”手下被说得脸色一白,悻悻地退了回去,不敢再说话。
黎海棠踩着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钝重的鼓点,每一下都砸在人心上。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短T的手下,肌肉把衣料撑得紧绷,眼神里的狠劲让路过的护士都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棠姐,”走在左侧的手下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之前不是跟黑豹说好了,只要她配合,就不碰她弟弟吗?这要是动了手,她肯定得跟咱们拼命。”
黎海棠停下脚步,转过身时,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走廊的扶手。“配合?你觉得她黑豹是真心配合的人?”她抬眼扫了手下一眼,眼神里的寒意让对方瞬间闭了嘴,“一不做二不休,先把那小鬼弄死,断了她的念想。没了软肋,再慢慢把她榨干当工具,才省心。”
病房门被手下猛地推开,病床上的豆豆正抱着枕头看漫画。男孩约莫七八岁,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睫毛纤长,眼睛又大又亮,漂亮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听到动静,他怯生生地抬头,看到两个陌生男人逼近,小身子瞬间缩成了一团。
“小朋友,别怕,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手下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抓豆豆的胳膊。豆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手却下意识摸向床头——那里放着一个装满药片的铁药瓶。就在手下的手快要碰到他时,豆豆突然抓起药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男人的额头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铁瓶撞在男人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吃痛地闷哼一声,捂着头后退了两步。豆豆趁机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往病房外跑,小小的身影在走廊里跌跌撞撞,嘴里还忍不住哼唧着哭腔。
“抓住他!抓不住就直接杀掉!”黎海棠的声音从病房里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两个手下立刻追了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变得急促。
恰好此时,黑豹穿着黑色皮衣,刚从楼梯间走出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自己扑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温热的小手拥抱。
“姐姐!”豆豆的哭声带着颤抖,小脸埋在黑豹的裤腿上,泪水瞬间浸湿了布料。
黑豹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住豆豆的肩膀,声音放得极柔:“怎么了豆豆?谁欺负你了?”她一边问,一边轻轻擦去豆豆脸上的眼泪,眼神里满是心疼。
“有、有人要杀我……”豆豆的声音断断续续,手指还指着身后追来的方向。
黑豹刚要追问,就看到黎海棠带着手下追了过来,几个人堵住了走廊的去路。她瞬间站起身,将豆豆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黎海棠,你什么意思?”
“意思?”黎海棠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抱在胸前,笑得格外嚣张,“我就是想杀了他,然后再慢慢把你当工具用。怎么,你有意见?”
黑豹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不讲信用。”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之前为了让黎海棠放过豆豆,她答应了对方不少苛刻的条件,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出尔反尔。
“信用?”黎海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信用是什么东西?能换钱还是能换命?把你这种硬骨头废掉,让你乖乖听话,才是唯一正确的事儿!”
黑豹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豆豆还在身边,不能让他受伤。她立刻蹲下身,摸了摸豆豆的头,语速极快却格外温柔:“豆豆乖,听姐姐的话,现在就去楼下门口,找那辆黑色的汽车 ,在上面等着我,知道吗?”
豆豆虽然害怕,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趁着黎海棠的人没反应过来,撒腿就往楼梯间跑。
“站住!”黎海棠见状,立刻大喊一声,就要让手下去追。可她的话刚说完,黑豹就猛地冲了上来,一脚踹在离她最近的马仔肚子上。那马仔惨叫一声,重重地撞在墙上,滑落在地。
“解决她!”黎海棠见黑豹动了手,脸色一沉,对着剩下的手下命令道,自己则趁着混乱,悄悄往后退,转身溜进了安全通道——她从没想过要亲自动手,坐收渔利才是她的目的。
走廊里瞬间乱作一团,黑豹以一敌二,拳脚凌厉,每一下都朝着对方的要害打去。路过的护士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躲到护士站,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按下了香港的报警号码:“喂?警察局吗?医院里有人打起来了!就在住院部三楼,你们快来!”
急诊楼的警铃还没来得及划破夜空,陈颂恩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医院里不知道是谁打起来了,全员准备出动!”她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指尖在对讲机上敲出急促的指令,作战靴踩过警局走廊的地砖,发出清脆的回响。
大白快步跟上,拉开车门时随口嘀咕:“能在医院闹事儿的,可能就是个混混吧?喝多了找碴儿的那种。”
“未必。”蓝蓝突然开口,手里的平板快速划过近期在逃嫌犯的资料,“有没有可能是黑豹?,行踪一直没摸清,说不定藏在医院里换药。”
陈颂恩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不管是谁,总之我非得把她抓住。”她眼底燃着劲,语气掷地有声,“要不然我陈颂恩这个名字倒着写!走!”话音落,三辆警车的警灯同时亮起,红蓝光束在夜色里划出刺眼的弧,引擎轰鸣着往医院冲去。
住院楼三楼的走廊早已乱作一团。黑豹一脚踹在最后一个马仔的胸口,那人闷哼着撞在输液架上,玻璃药瓶碎了一地。她刚理了理被扯皱的黑色皮衣,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就让她眼神一凛。没有半分犹豫,她转身冲向安全出口,踩着铁质楼梯扶手滑了下去,动作利落得像头蓄势的豹。
“姐姐!”停车场里,小男孩豆豆坐在着一辆黑色轿车里,声音里还带着后怕。黑豹指尖揉了揉他的头发:“豆豆,没事儿了啊乖,把安全带系上。”她的声音比面对马仔时软了几分,手却迅速挂挡,油门轰得震天响,轮胎在地面擦出两道黑色的印子,瞬间窜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颂恩带着警员冲进医院三楼。“别动!都不许动!”大白将倒地的马仔反扣住手腕,手铐“咔嗒”一声锁上,蓝蓝则快速检查现场,突然指向窗外:“跑了一个人!黑色轿车,往东边去了!”
陈颂恩探头看向楼下,只瞥见轿车的尾灯消失在路口。“剩下的人跟我追!”她拽住车门飞身上车,警车的警笛瞬间撕裂空气,紧紧咬着前方的黑色轿车,一场公路追逐战在凌晨的街道上展开。
车内,黑豹的眼中满是怒气,眉峰拧成一团,右脚不断把油门往底踩,车速表的指针疯狂跳动。后视镜里,警车的警灯像甩不掉的影子,她猛地打方向盘,轿车擦着路边的护栏驶过,溅起一串火星。
陈颂恩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也跟着加足油门,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后座:“前面是施工路段,注意减速!”话音刚落,前方路口就出现了两个红色的封路牌,一辆重型卡车正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大半车道。她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这下看你怎么跑?”
可下一秒,黑豹突然将油门加到顶!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黑色轿车如同离弦的箭,竟直接从封闭路段的土堆上冲了过去——土块飞溅,车身颠簸着越过障碍,稳稳落在对面车道,继续往前冲。
陈颂恩瞳孔骤缩,猛地踩下刹车,警车在距离土堆一米处停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她攥着方向盘,看着黑色轿车的影子越来越远,咬牙吐出一句:“又让她跑了。”随即转头看向警员,“把抓到的那些人带回警局审讯!一定要问出黑豹的落脚点!”
“是!”警员齐声应道。
后座的大白突然低低地“嗤”了一声,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嘴里还小声嘀咕:“恩颂陈……”
陈颂恩耳朵一竖,回头瞪他:“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大白赶紧摆手,可蓝蓝已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警告:“你最好闭嘴吧!没看见陈sir正气头上吗?”大白吃痛地咧了咧嘴,赶紧别过脸,不敢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警车的引擎声,以及陈颂恩眼底未散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