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的指节泛白,死死攥着方向盘,车窗外的荒郊夜色像泼洒的浓墨,只有远光灯劈开一道惨白的光路。连续很久的逃亡让她眼底积满红血丝,疲惫像藤蔓缠着眼眶,可更烈的是压在喉间的愤怒——黎海棠竟能追查到这条废弃公路,显然是要赶尽杀绝。
突然,两道刺眼的光束从后视镜里炸开,她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碎石路面擦出刺耳的尖叫。两辆黑色越野车一左一右,像捕猎的野兽般斜插过来,硬生生堵住了前路。车窗降下,黎海棠的脸在暗光里勾着冷笑,唇形开合间,黑豹甚至能猜到她在说什么。
“想跑?”黎海棠的声音透过夜风飘来,带着淬毒的轻蔑。
黑豹没有犹豫,立刻挂倒挡猛踩油门,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车轮卷起碎石砸向后方。可没退几米,车身突然一震,接着彻底失去动力,仪表盘的故障灯疯狂闪烁。她心一沉——刚才为了甩开追兵,油门踩得太狠,发动机早被超负荷运转烧得彻底。
她拼命拧动钥匙,一次、两次、三次,只有死寂的沉默回应。
“别费力气了。”黎海棠推开车门走近,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倒计时,“你该后悔,当初没乖乖被警察抓进去,至少还能留条活路。”她说完,冲身后的手下抬了抬下巴。
三个壮汉立刻围上来,黑豹拉开车门迎上去,拳头带着风声砸向最前面的人。她的动作利落狠劲,可连日逃亡早耗尽体力,格挡间胳膊被狠狠砸了一拳,疼得发麻。就在她侧身躲过一记扫腿时,一个马仔突然厉声喊:“停手!”
黑豹动作一顿,顺着他的枪口看去——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副驾驶座上熟睡的豆豆,她的弟弟还裹着她的外套,睫毛颤了颤,显然没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别动。”马仔的声音带着威胁。
黑豹僵在原地,就在这一秒,身后的人趁机踹在她膝盖后侧,剧痛瞬间蔓延,她踉跄着半跪在地,手掌撑在冰冷的地面上,碎石硌得掌心生疼,视线却死死锁着副驾驶座,不敢移开半分。
另一边的警局办公室,台灯亮着暖黄的光,咖啡杯里的液体还冒着微弱的热气。陈sir捏着眉心,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黑豹的档案照片,
“这个黑豹,真是有九条命。”她低声感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陈姐,你已经熬夜三天了。”蓝蓝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把杯子轻轻放在她手边,“现在这边有我们盯着呢”
陈sir“没事儿 ”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郊外骤然减弱,陈sir猛地踩下刹车,黑色越野车的轮胎在碎石路上划出两道白痕,扬起的尘土裹着枯草味扑在车窗上。副驾的大白攥着安全带往前倾了倾,眉头拧成一团:“陈sir,这是郊外!连盏路灯都没有,咱们不会真绕远了吧?”
“你都迷路了还有脸说?”陈sir摘下墨镜,指节叩了叩仪表盘上闪烁的导航屏,屏幕里的路线像团乱麻般跳着红框,“出发前让你检查设备,现在好了,跟着个哑巴导航兜圈子。”话音刚落,大白突然直起身子,手指向斜前方的黑暗:“等等!前面有辆车!”
两道光柱刺破夜色,照亮了不远处停在荒草里的黑色轿车。陈sir瞬间绷紧神经,右手摸向腰间的配枪,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停顿:“拿家伙,慢慢靠过去。”两人推开车门,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枪口平举着对准驾驶位,步步逼近时却发现——车里空无一人。
“是黑豹的车。”陈sir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滚烫的引擎盖,又捻起一点引擎舱里的焦黑碎屑,“你看,发动机都烧坏了,应该刚弃车没多久。”大白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意外的得意:“嘿,我迷路还能找出个线索,算不算歪打正着?”
“少废话!”陈sir站起身,目光扫过车旁杂乱的脚印,又顺着地面延伸的车轮印望向更深处的树林,“这次没带蓝蓝,不然以她的痕迹分析能力,早就摸出黑豹的逃跑方向了。现在只能跟着这些脚印和车轮印追,上车。”
“就咱俩?”大白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身后空荡荡的公路,“这荒郊野外的,黑豹要是有同伙……”
“当然就咱俩。”陈sir已经拉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立刻给蓝蓝发定位,让她带三十名警员火速赶来支援。还愣着干嘛?等着黑豹跑远吗!”
“哦哦,好好!”大白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陈sir重新发动汽车,车灯的光柱牢牢锁着地面的车轮印,引擎再次轰鸣起来,黑色越野车像一道利箭,朝着树林深处疾驰而去。
黑色越野车在夜色里滑行,最后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外的灌木丛后。陈sir熄灭引擎,指节叩了叩车窗,目光扫过地面——延伸至此的车轮印,在别墅门前的水泥地边缘戛然而止。两人推开车门,冷风裹着夜露扑面而来,大白刚要迈步,突然拽住陈sir的胳膊,压低声音:“陈sir,门口有守卫!”
别墅铁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手插在腰间,时不时四处张望。陈sir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腰间配枪上抵了抵,声音冷得像冰:“你在这儿等着,别出声。”话音未落,她已经猫着腰绕到围墙死角,趁着守卫转身的间隙,突然冲上前。左膝顶住一人后腰,手肘狠狠砸向对方脖颈,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另一人刚要掏枪,陈sir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拧,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第二人也瘫倒在地。“还愣着干嘛?过来。”她踢开地上的凶器,冲大白招手。
两人贴着墙根溜进别墅大厅,刚进门就听见里屋传来惨叫。陈sir一把将大白拽到墙角的铁柜子后,透过柜门缝隙望去——客厅中央,一个短发女人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血,嘴角却勾着冷笑;对面站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是黎海棠,她手里把玩着一根铁棍,语气阴狠:“往死里打,看她还嘴硬不硬!”
“姐姐!”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被捂住嘴的小男孩豆豆挣着身子,望向被打的短发女人。陈sir瞳孔一缩,大白更是惊得差点叫出声:“不是吧?这不是黑豹吗?她咋成这样了?”
“帮派斗争,没什么好意外的。”陈sir按住大白的肩膀,眼神死死盯着客厅里的十几个马仔,“他们人太多,现在冲出去太硬,原地待命,等支援。”
“不好……我……”大白突然皱起眉头,鼻尖轻轻抽动,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切!”
“谁?!”客厅里的马仔瞬间警觉,纷纷掏枪指向柜子方向。陈sir咬牙瞪了大白一眼,压低声音:“我真是谢谢你!”话音未落,她已经推开门冲出去,抬手就是两枪,击中两个马仔的膝盖。
枪声骤然炸响,马仔们蜂拥而上。陈sir不退反进,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铁棍,反手将枪托砸在对方太阳穴上,随即夺过铁棍,左劈右挡,面对五个马仔的围攻丝毫不落下风。大白也不含糊,抄起旁边的实木茶几腿,朝着冲过来的两个马仔砸去,虽然动作略显笨拙,却也硬生生扛住了攻势。
“那两个什么人?这打斗方式……”黎海棠躲在马仔身后,看着陈sir利落的格斗动作,突然反应过来,尖叫道,“他们两个是警察!”
“才知道吗?!”
陈sir冷笑一声,抓起旁边装饰架上的青花瓷瓶,猛地朝黎海棠扔过去。花瓶砸中她的额头,鲜血瞬间流下来。“杀了他们!”黎海棠捂着伤口,转身就往门外跑,跳上停在门口的车,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混战持续了近十分钟,就在陈sir和大白渐渐体力不支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蓝蓝穿着防弹衣,带着几十名警员冲了进来,枪口对准残余的马仔:“不许动!放下武器!”在警方的火力压制下,剩下的马仔要么被当场击毙,要么乖乖举手投降。
“小孩儿?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儿?”一名警员发现了角落里的豆豆,连忙上前解开他的束缚。
陈sir走到被绑在椅子上的黑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下看你怎么跑?给她松绑!”
旁边的警员刚要解开绳索,黑豹突然猛地低头,狠狠咬住警员的手背。“顽固不灵的家伙!”陈sir见状,抬脚狠狠踹在她的后背,黑豹吃痛松口。“先送医院,等她伤好了,再带回警局审问。”陈sir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满地狼藉,长舒了一口气。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落在小男孩蜷缩的肩膀上,。蓝蓝半蹲下来,牛仔裤膝盖处蹭上了地面的灰,她刻意放软了语气,声音轻得像怕惊飞檐角的鸟:“小弟弟,你看着姐姐,跟姐姐说一下好不好?,她跟你什么关系啊?”
小男孩埋着头,双手死死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只有肩膀偶尔极细微地抖一下,一句话也不肯说。
“快说!**!” 大白突然重重拍了下桌,搪瓷杯里的茶水晃出一圈浊浪。他本就绷着张脸,眉骨上的旧疤在灯光下更显凌厉,吼声撞在逼仄的房间里,震得人耳朵发疼。
小男孩猛地一哆嗦,下一秒,压抑的呜咽就冲破了喉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砸出一小片湿痕。
“你吃火药了!” 蓝蓝腾地站起来,转身瞪着大白,声音里带着火,“他才多大?小学都没毕业吧!你吼他能问出什么?”
大白攥着拳头,指节咔咔响,语气硬邦邦的:“他跟黑豹肯定有关系!,不直接点儿,这小孩能开口?”
“行了!别添乱了!” 蓝蓝打断他,又转回头,蹲下来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背,声音重新软下来,“乖,不哭不哭,姐姐不逼你,咱们慢慢说,好不好?” 她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味的糖,剥了糖纸递过去,指尖带着点温度。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陈sir走了进来,黑色大衣衬得她身形挺拔,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哭个不停的小孩,问蓝蓝:“怎么样?那小孩肯开口了吗?”
蓝蓝摇摇头,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不忍:“啥都不说,问什么都只哭。,挺可怜的。”
陈sir沉默了几秒,指节敲了敲桌面,语气斩钉截铁:“那个家伙——,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你现在带着小孩过去看看,我就不信她见了熟人还不醒。”
蓝蓝立刻站直身体,敬了个礼,声音清亮:“是,陈sir!” 她又蹲下来,帮小男孩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姐姐带你去个地方,说不定能见到你认识的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