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艾利都的暮色裹着金橙色的软光，透过科伦威尔庄园的落地窗，把客厅里的胡桃木书架染得温热。架上《以太粒子场论》《跨维度能量守恒》的烫金封皮泛着光，每一本都沾着父亲迪恩的手温——这位顶尖以太学者，总爱在睡前把这些“家族荣耀的基石”摩挲得发亮
十六岁的迪吧缩在走廊拐角，帆布包被他紧紧按在小腹，指节泛白。这是他藏了三天的行李，里面塞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三本被他裹在绒布套里的灵异小说，最底下是给大豆准备的干鱼片。他额前的赤色挑染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慌，后腰那截暗红色短龙尾绷得发僵，像怕被人发现的小秘密
大豆刚把小脑袋从帆布包口探出来，淡红色的瞳孔还亮着好奇
迪吧.科伦威尔别出声，大豆
大豆嗷呜……
大豆听了迪吧的话，乖乖缩回去，尾巴勾住迪吧的衣领。它记得迪吧今早偷偷塞书时，手都在抖
这是迪吧第五次计划偷偷离开庄园，去买新出版的灵异小说《午夜降头师手记》。父亲的“精英计划表”贴在书桌前，此刻本该是“以太实验数据复盘”的时间，但他看着那些公式就发慌，比起“高维空间能量传导”，他更想知道《午夜降头师手记》里“燃蛊标记如何追踪灵魂”。可他不敢说，上次只是提了句“灵异事件很有趣”，就被父亲摔了钢笔，说他“玷污科伦威尔的智商”
走廊尽头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传来父亲惯常的翻书声，反而静得有些诡异。迪吧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把帆布包往身后藏得更紧，脚步顿在原地，连指尖都开始发凉。大豆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耷拉着的尾巴突然绷紧，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小脑袋警惕地朝着书房的方向，可迪吧却只敢把它往怀里拢了拢
迪恩.科伦威尔迪吧，进来
迪吧正打算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去看《午夜降头师手记》，迪恩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里传出来。就像以太寒流瞬间冻住了迪吧的四肢。他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手心的帆布包带，指节泛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书房里的光线比走廊暗得多，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条缝隙，漏进一缕惨淡的暮光。迪恩·科伦威尔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黑色的西装马甲一丝不苟，银边眼镜反射着微弱的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书桌上摊开的不是他常用的研究手稿，而是一本封面磨损严重的书——那本迪吧上周藏在枕头下、还没看完的《幽灵船的十三夜》
迪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帆布包从手里滑落到地上，拉链崩开，那本《午夜降头师手记》掉了出来，书页散开，露出里面画着诡异符文的插图
大豆“嗖”地从他肩头跳下来，挡在书前，对着迪恩龇牙咧嘴，小爪子刨着地面，可迪吧却赶紧伸手把它抱了回来，紧紧按在怀里，连让它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迪恩缓缓转过身，眼睛布满压抑的怒火，平日温和的面貌变得格外狰狞
他没有看迪吧，而是死死盯着地上的两本书，声音沙哑的说出来
迪恩.科伦威尔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导师，让你读最顶尖的学府，不是让你看这些装神弄鬼、毫无逻辑的垃圾！
迪吧的头垂的更低了，额头前的刘海遮住了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敢发出声。他刚想反驳说“它们不是垃圾”，可被迪恩眼里的怒火吓回去了
迪恩.科伦威尔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迪恩的一声怒吼，吓得迪吧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迪恩捡起《幽灵船的十三夜》，手指捏住书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迪恩.科伦威尔你倒是告诉我，这些毫无科学依据的鬼话，有什么值得你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是新艾利都最顶尖的教育资源，是我和你母亲为你铺好的光明大道！
迪吧肩头微微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流下来。他想说“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可面对父亲的质问，他只能小声嗫嚅
迪吧.科伦威尔我……我只是觉得……
迪恩.科伦威尔觉得什么？觉得这些垃圾比家族荣耀还重要？我看你就是被这些东西迷了心窍！
迪恩勃然大怒，猛地把书狠狠砸向书桌。硬壳的撞击声在房间里格外刺耳，书页被震的散开。然后抓起迪吧脚下的《午夜降头师手记》，眼神里的怒火似乎要把这本书烧的灰烬
迪吧身体一缩，想要阻止他，但是脚已经往前挪了半步，可看到父亲狰狞的表情，又硬生生停住，手指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却始终没敢再往前一步
迪恩不理会他的微弱挣扎，双手抓住《午夜降头师手记》的书脊，手指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书页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赤色的纸张碎片像蝴蝶一样飘落，上面画着的符文被撕成两半
迪恩.科伦威尔还有这玩意儿！
迪恩看到迪吧脸上的面具，那是迪吧用薄铜自制刻着鳄鱼纹路的战斗面具。迪恩一把伸手扯过面具。没等迪吧反应过来，面具就被父亲重重砸向书桌边角。“当啷”一声，铜片裂开一道缝隙，右上角直接缺了个尖
迪吧的眼里终于流了下来，视线模糊中，只看到那枚缺角的面具滚落到书页碎片里，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飞虫。他想弯腰去捡，脚刚动了一下，就对上父亲冷得像冰的眼神，又立刻僵在原地，双手死死攥着衣角，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压抑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母亲艾拉.科伦威尔连忙跑过来。她穿着米白色的连体裙，头发有点凌乱。她看到满地的书页碎片和迪吧瑟瑟发抖的样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艾拉.科伦威尔行了行了，孩子他爸，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孩子了
迪恩.科伦威尔吓到他？他整天不务正业，读这些垃圾东西，将来怎么继承我的研究？怎么撑起科伦威尔家族？我这是在为他好！
“为他好”这个词，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入迪吧的心间，无法呼出胸中憋闷的气息
艾拉.科伦威尔为他好也不是这样的！
艾拉转过身，心疼地擦掉迪吧脸上的眼泪
艾拉.科伦威尔别怕，小迪，妈妈在呢……
迪吧躲在母亲后面，肩膀还在微微颤抖，他看着满地的书页碎片，又看了看父亲依旧怒火的脸，心底那团微弱的火，像是被浇了一盆水，只剩下一点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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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迪吧躺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道苍白的痕，也照亮了书桌角落那台银灰色的高级电脑——那是他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怕父亲发现，一直藏在衣柜最深处
他悄悄坐起身，没敢开灯，借着月光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熟悉的《黎明杀机》登录界面跳了出来，暗色调的画面映在他脸上，驱散了几分深夜的冷清。他摸了摸枕头下——那里原本藏着本没被发现的《曼哈顿记录》，现在还安安稳稳地躺着，书页似乎还带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
大豆呼……呼………？（看到电脑）
大豆被屏幕光惊醒，从枕头边爬起来，小爪子搭在书桌边缘，淡金色的瞳孔盯着屏幕里晃动的游戏角色，时不时用脑袋蹭蹭迪吧的手
迪吧轻轻起身，关上电脑，把电脑和《曼哈顿记录》放进帆布包，又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然后戴上缺了一个角的面具。他知道，在这里，他永远无法拥有自己喜欢的生活，父亲的期待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没有勇气反抗，只能选择逃跑
他踮着脚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隐约能听到翻书的声音。他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小心翼翼地穿过客厅，走向大门
路过书房门口时，他忍不住停了一下，里面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映出父亲的身影，可他只是咬了咬嘴唇，转身继续往前走，眼眶又开始发热
迪吧.科伦威尔【内心：爸，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活成您想要的样子】
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冰凉的雨丝扑面而来，混着新艾利都夜晚的湿冷空气，瞬间打湿了迪吧的额发。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墨色的云团压得很低，雨点砸在庄园的雕花铁门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身后庄园的灯光透过雨幕，晕成一片模糊的暖黄——那曾是他无数次盼着早点回到的归宿，此刻却像裹着温柔外壳的牢笼，让他只想逃得更远。迪吧赶紧把怀里的大豆往衣襟里塞了塞，用帆布包挡住头顶的雨，脚步匆匆地踩进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迪吧.科伦威尔大豆，看来以后只有我们俩个了
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的大豆，声音被雨压得轻轻的
迪吧.科伦威尔下雨也没啥关系，咱们总能找到躲雨的地方，对吧？
大豆嗷呜！
大豆伸出湿乎乎的小爪子轻轻扒拉他的衣领，又把脑袋往他下巴底下蹭了蹭
道上亮起了橘黄色的路灯，迪吧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个自制的火焰装置——那是他用父亲实验室里剩下的零件做的，外壳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鳄鱼图案
额角的龙鳞纹路在路灯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后腰的短龙尾轻轻摆动着，带着一丝不安。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他知道，他必须离开这里，去找一个能让他安心读喜欢的书、不用害怕被训斥的地方
夜色渐浓，迪吧的身影消失在新艾利都的街道尽头，只留下一串急促又胆怯的脚步声，和怀里大豆偶尔发出的“嗷呜”声。而在他身后，科伦威尔庄园的灯光依旧明亮，却再也照不进那个渴望自由却不敢反抗的少年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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