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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墨探霜林

冰痕墨韵

寒霜森林万籁俱寂,连风至此都失了声息。参天古木的枝桠被冰凌压出弯曲的弧度,仿佛时间在此凝结成具象的枷锁。积雪没踝,霜花诡谲,比起冰晶川那坦荡如砥的镜面,此地的寒意更添三分黏稠湿冷,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呼吸之上。

墨笔悄然点地,颜爵收起法宝,目光如浸寒水,瞬息间已将周遭尽收眼底。冰公主随后飘然落下,白靴陷进雪中,发出细微的“嘎吱”一声。她几乎在触地的瞬间便合上了眼,银睫轻颤,似在倾听这片冰封世界无声的哀鸣。“此地的冷……带着痛楚。”她再度睁眼时,淡紫色的眸底蕴着化不开的忧色,“不再是纯净的安眠,而是……挣扎与扭曲。”

颜爵略一颔首,指尖悄然逸出一缕墨色游丝,如有灵性般缠上近旁一株覆冰的枯树。墨迹渗入冰层,细细描摹着其下的脉络。“确非天成。”他眯起那双惯常含笑的狐狸眼,散漫尽褪,唯余审慎,“自然冰霜,其寒虽冽,能量流转却圆融自如。此间寒意,棱角嶙峋,满是斧凿之痕,形似而神非,反成戕害。”冰公主不由侧目,这位艺术之灵对能量形态的洞察,竟敏锐如斯。

“去深处。”她率先举步,裙裾拂过雪地,未留纤痕。身为冰雪之主,本该与此地寒意同源共感,此刻却从中品出一丝陌生的、令人不适的排斥。颜爵与她并肩而行,手中折扇已换作那支硕大墨笔。他不书不画,只以笔为探,时而轻点地面或虚空。笔尖过处,墨色涟漪澹荡开来,感知着那些肉眼难辨的能量湍流。

愈往深处,光线愈显晦暗。倒悬的冰凌形态愈发奇诡,锋锐如刃,甚或扭曲成不祥的螺旋与棘刺。“当心。”颜爵声未落,墨笔已疾点向她身前雪地。“噗”的一声轻响,那片积雪蓦地塌陷,露出一个泛着幽邃黑气的冰窟。其中散出的寒意,竟让冰公主也下意识后退半步——那是一种死寂的、吞噬生机的冰冷,与她所执掌的、蕴含“静止”与“纯净”法则的寒冰之力,截然异途。

“陷阱?”“更像能量溃散形成的‘腐疮’。”颜爵蹲身,悬笔于窟上,浓墨垂探,与那黑气稍一接触,便发出“滋滋”异响,恍若冷水泼入滚油。“看来确有秽物,在玷污此地冰脉。”

话音未落,周遭畸形的冰挂齐发脆响!数十冰凌应声而落,化作利矢,自四方八面激射而来,隐成合围之势。冰公主素手轻扬,一面厚实冰墙轰然拔起,“笃笃”声响中,冰箭深嵌其中。颜爵却未回头,墨笔如行云流水,在身后划出一道圆弧墨痕。墨迹凝实,化作一面水墨山峦流转的屏障。冰箭撞上,如泥牛入海,唯见涟漪轻荡,便杳无踪迹。

“雕虫小技。”他轻哼一声,腕势陡转,笔尖直刺左侧雪地。“轰!”雪屑纷扬间,一道模糊的、由漆黑冰晶构成的矮小身影尖啸着被逼现形。它状若蠕动的暗影,核心处闪烁着不祥的红光。“是冰精魄!”冰公主认出这本该温顺弱小的雪之精灵,“但它已被侵蚀!”那魔化的精魄嘶鸣不止,周身迸出更多黑冰尖刺,状若癫狂,再次扑来。更多黑影自林间暗处蠕动显现,蜂拥而至。

“数目不少,算是捅了窝子。”颜爵语气依旧平淡,眼神却已彻底沉静下来。他看向冰公主,“有劳公主清场,容我探寻根源?”是征询,亦是分工。冰公主颔首,双手结印,周身寒气凛冽,无数闪烁着纯净蓝光的冰晶如生命星尘般汇聚旋舞。“冰雪旋舞!”纯净的冰晶风暴席卷而出,精准地迎向魔物,所过之处,黑冰纷纷崩解净化。

颜爵闭目凝神,墨笔虚悬身前,笔尖微颤。强大神识如丝如缕,逆着魔物身上与冰窟同源的能量轨迹,溯源而上。片刻,他蓦地睁眼,目光如电,直射森林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冰穴入口。“找到了……那异常寒意的核心,就在彼处。”

冰公主挥手间将最后几只魔物冻结净化,顺其指向望去。那洞口幽深,宛若巨兽蛰伏的咽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一同向那冰穴入口谨慎靠近。森林的初次袭击,已印证了猜测。这寒霜森林的异变背后,必然潜藏着更深的恶意与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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