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林晓玥揣着仅剩的几十文钱，再次站在了熙熙攘攘的东市大街上。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寻找合作酒楼。
阿昊被她留在店里看家（主要是防着刀疤脸那伙人杀个回马枪），顺便继续修理那些捡来的破烂家具。
林晓玥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身上那件唯一还算体面的浅青色襦裙（也是昨天在旧衣铺一并买的，半新不旧），昂首挺胸地走向东市最气派的一家酒楼——“醉仙楼”。
三层木质结构，飞檐翘角，门口车马络绎不绝，伙计穿着统一的青色短褂，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就是这儿了！客流量大，消费水平高，正是她理想的合作对象。
她定了定神，走进酒楼。一股酒香、菜香混合着喧嚣的人声扑面而来。跑堂的伙计见她一个单身女子，衣着普通，愣了一下，但还是客气地上前：“这位姑娘，是用饭还是找人？”
林晓玥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小哥好，我找你们掌柜的，有点生意想谈谈。”
伙计打量了她几眼，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句“您稍等”，转身去了后堂。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想必就是醉仙楼的刘掌柜。
“这位姑娘，找老夫有何贵干？”刘掌柜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林晓玥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刘掌柜，小女子姓林，听闻醉仙楼是东市首屈一指的酒楼，宾客如云。小女子擅一种新奇乐曲，或可为贵楼增色，吸引更多宾客。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合作？”
“新奇乐曲？”刘掌柜捋了捋山羊胡，来了点兴趣，“姑娘指的是……唱曲儿？我们醉仙楼自有乐伎，琵琶、古筝皆是好手。”
“非是寻常唱曲。”林晓玥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描述显得高大上，“小女子所擅，乃是以独家秘宝‘天魔琴’演奏，音色独特，可激昂如万马奔腾，亦可婉转如空谷幽兰，更能放大歌者之声，令满堂皆闻。与寻常丝竹之音，大不相同。”
“天魔琴？”刘掌柜眉头微皱，这名字听着就有点邪乎，“不知姑娘可否演示一番？”
“自然可以。”林晓玥早有准备，“只需借贵宝地一角，片刻即可。”
刘掌柜沉吟了一下，指了指大堂一侧相对空旷的地方：“姑娘请便。”他倒要看看，这女子能玩出什么花样。若真是哗众取宠，轰出去便是。
林晓玥走到那处空地，从随身的布包里（掩饰系统空间）取出了麦克风。金属的质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奇特的造型立刻吸引了不少食客好奇的目光。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在心里对系统下令：“播放《沧海一声笑》纯音乐伴奏版，音量适中，混响轻微，仅我可通过麦克风听见。”
【指令确认。】
苍凉豪迈、充满江湖气息的前奏在她耳边响起。林晓玥稳住心神，将麦克风凑到唇边，她没有直接唱原词，而是即兴用清亮的声音，伴着那熟悉的旋律，吟诵起一首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的声音经过麦克风的放大和混响处理，显得格外清晰、圆润，还带着一丝空灵的回响，与那豪迈的旋律完美融合！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不少。食客们纷纷停下酒杯和筷子，惊讶地看向声音来源。
这是何种乐器？竟有如此效果？这女子的声音，怎地如此洪亮特别？还有这曲子，这词……听着就让人心胸为之一阔！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一段吟罢，余音袅袅。
林晓玥适时停下，微笑着看向刘掌柜。
短暂的寂静后，大堂里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妙啊！此曲此词，相得益彰！”
“这‘天魔琴’果然神奇！声音竟能如此洪亮！”
“这姑娘有点本事！”
刘掌柜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但他毕竟是生意人，很快冷静下来。这表演确实新奇，能吸引眼球，但是……
他正要开口，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二楼雅座传来：
“我当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过是些奇技淫巧，哗众取宠罢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锦袍、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哥儿，在几个同伴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走下楼梯。他面色倨傲，眼神轻蔑地扫过林晓玥和她手中的麦克风。
“真正的风雅，在于丝竹管弦之精妙，诗词歌赋之韵味。岂是这等不知所谓的怪声所能比拟？”那公子哥儿走到近前，用扇子指了指林晓玥，“还有这词，虽是东坡居士名篇，由你这等女子在此酒楼吟唱，未免不伦不类，辱没了斯文！”
林晓玥心里一股火蹭就上来了。哪儿来的酸腐文人？找茬是吧？
她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几分犀利：“这位公子此言差矣。音乐之美，在于动人心魄，而非拘泥于形式。公子既觉小女子所奏乃‘怪声’，敢问公子，方才可有一瞬，被这‘怪声’所引，心生豪迈之感？诗词之妙，在于传递情感意境，东坡居士若知他的词作能以新的方式被人传颂感悟，想必也不会拘泥于是否在酒楼，由何人吟唱吧？”
“你！”那公子哥儿被怼得一噎，脸上挂不住了，“强词夺理！区区女子，也敢妄议风雅！”
“风雅自在人心，不在身份，更不在口中。”林晓玥毫不示弱，“若公子觉得小女子技艺粗陋，不如也上台一试，让大家品评一番，何为真正的风雅？”
“你……”公子哥儿气得脸色发白，他哪里会当众表演？周围食客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些戏谑。
刘掌柜见场面有些僵，连忙打圆场：“王公子息怒，林姑娘也少说两句。”他转向林晓玥，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林姑娘的技艺确实新奇，不过……我醉仙楼主打的是传统雅致，姑娘这‘天魔琴’……恐怕与我楼风格不甚相符。况且，我们已有固定的乐伎班子，暂时不便合作。姑娘还是另寻他处吧。”
林晓玥心里一沉。她知道，这刘掌柜是怕得罪那个什么王公子，或者确实觉得她的东西太“出格”，不愿冒险。
“既如此，打扰了。”她收起麦克风，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醉仙楼。
走出那喧闹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林晓玥握了握拳，心里有些挫败，但更多的是不服气。
狗眼看人低！迂腐！
合作不成就算了，她还不信了，离了醉仙楼，她就搞不起自己的场子！
她摸了摸怀里那几十文钱，又看了看街上其他规模小些的酒楼茶肆。
一家不行，就换一家！总有识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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