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面是打扫干净了，可空空荡荡的屋子比之前更像“凶宅”了。夜风从没糊纸的窗棂灌进来，呜呜作响，偶尔还夹杂着那只暂住的小狸花猫碰倒空罐子的细微声响。
林晓玥点起唯一一盏从旧货摊淘来的、灯油快见底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光秃秃的墙壁上，颇有几分聊斋志异的气氛。
“阿昊，你说……之前那些租客，会不会是被自己吓跑的？”林晓玥搓了搓胳膊，小声嘀咕。
阿昊正借着微光，用捡来的木片和碎布，熟练地修理一张瘸腿的桌子——这是他下午不知从哪个垃圾堆翻出来的“战利品”。闻言，他头也没抬：“心中有鬼，自然惧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林晓玥撇撇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忽然，紧闭的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就是这儿！陈牙人说租出去了！”
“嘿，还真有不怕死的敢租这鬼屋？”
“走，进去瞧瞧什么来头！”
听声音，人还不少。
林晓玥心里一紧，和阿昊对视一眼。阿昊放下手中的木片，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走到了门后阴影处。
“砰！砰！砰！”
粗鲁的拍门声响起，木门被震得簌簌落灰。
“里面的人！开门！”
林晓玥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五六个彪形大汉，个个满脸横肉，敞着怀，露出胸口的汗毛，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正是前几天在土地庙被阿昊收拾过的那个刀疤脸！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看着也有些眼熟，显然是上次吃了亏，这次叫齐了人手来找回场子。
刀疤脸一见林晓玥，脸上就露出狞笑：“小娘皮，果然是你！还有那个小白脸呢？让他滚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里闯。
林晓玥心里骂了声“阴魂不散”，脚下却稳稳站着没动，脸上挤出一个惊讶又无辜的表情：“几位大哥，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正经租了这铺子，要做生意的。”
“做生意？”刀疤脸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林晓玥脸上，“在这鬼屋做生意？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少废话，上次的账还没算呢！把那小白脸交出来，再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不然……”他晃了晃手里拎着的棍子，威胁意味十足。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跟着起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躲在门后的阿昊眼神一冷，就要现身。
就在这时，林晓玥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侧耳倾听，脸上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表情，抬手制止了刀疤脸等人：“嘘——别吵！”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混混们一愣，嘈杂声小了些。
林晓玥压低声音，表情严肃，带着点神经质：“几位大哥，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刀疤脸被他问得莫名其妙，骂道：“少他妈装神弄鬼！老子……”
“不对！”林晓玥猛地打断他，眼神惊恐地看向他们身后空荡荡的街道，“你们没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飕飕的吗？”
她这话配合着那摇曳的灯火和呜咽的风声，还真让几个混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回头看了看。
“还有，”林晓玥继续用那种诡异的腔调说道，手指悄悄在背后对门后的阿昊打了个手势，“你们没发现，你们中间……好像多了一个人吗？”
“什么？！”混混们顿时毛了，互相看了看，人数没错啊？可被林晓玥这么一说，再看彼此在昏暗光线下的脸，好像……是有点陌生和诡异？
恰在此时，门后的阿昊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捡起一块小石子，屈指一弹！
“啪！”一声轻响，打在最后面一个混混的后脑勺上。
“哎哟！谁打我？！”那混混吓得一跳老高，惊恐地回头，却只见空无一人的街道。
几乎是同时，林晓玥系统空间里的麦克风被她意念操控，播放出一段极其阴森、带着女子幽怨哭泣和金属刮擦声的背景音乐（来自曲库某恐怖电影配乐），音量控制在只有门口这几人能隐约听见的程度。
若有若无的诡异声音飘入耳中，配合着眼前这女人神神道道的样子，以及同伙莫名其妙挨了一下，混混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大……大哥，这地方……好像真有点邪门……”一个混混声音发颤地说。
刀疤脸也是心里发毛，但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放屁！少吓唬人！”
林晓玥叹了口气，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几位大哥，实不相瞒，我祖上乃是天师道传人，最擅驱邪捉鬼。租下这宅子，正是为了化解此地的戾气。方才我已感应到，有几位‘好朋友’正趴在你们背上，盯着你们的脖子看呢……唉，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啊！”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让系统播放更急促、更惊悚的音效。
“呜——呜——哇——！”（阴风呼啸夹杂凄厉惨叫的音频）。
这下连刀疤脸也扛不住了，只觉得后背寒气直冒，仿佛真有什么东西趴在上面。他猛地回头，什么都没看到，但那诡异的声音却仿佛就在耳边！
“鬼……鬼啊！”
“快跑！”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几个混混顿时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找茬算账了，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朝着巷子口狂奔而去，那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转眼间，门口就清净了。只剩下夜风和……几只被惊飞的麻雀。
林晓玥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拍了拍手，得意地哼了一声：“跟老娘玩？吓不死你们！”
她关上门，插好门栓，一回头，就见阿昊从阴影处走出来，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惊讶，有无语，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服？
“咳，”林晓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非常时期，用点非常手段嘛。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省得你动手，万一伤口又裂开多不划算。”
阿昊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吐出两个字：“……甚好。”
经此一役，林晓玥对这“凶宅”的最后一点心理障碍也彻底消失了。连地痞流氓都能吓跑，说明她这“心理战术”效果拔群！
她甚至开始琢磨，以后这“闹鬼”的传闻，说不定还能反向利用，成为她这“畅音阁”的一个噱头？比如搞个“午夜惊魂主题歌会”什么的？
看着空荡荡但无比“安全”的铺子，林晓玥干劲更足了。
“明天！明天我们就开始搞钱大业！”她挥舞着拳头，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闪闪发光，“先把那五两欠款搞定！”
阿昊看着重新充满活力的她，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笑意悄然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这只小野猫，挠起人来，倒是又狠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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