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的台北,春雨刚过,忠孝东路的咖啡馆玻璃上还凝着水珠。周杰伦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冷掉的拿铁,手里攥着一张阿尔发音乐的旧录音计划表——上面记着2002年录《八度空间》时的作息,“凌晨2点改《半岛铁盒》编曲”“早上6点录《龙拳》和声”,字迹是他当年的潦草笔迹,边缘还沾着咖啡渍。
对面的杨峻荣推过来一份文件,封面写着“杰威尔音乐企划案”,他指尖敲了敲纸页:“阿尔发现在的方向,跟你想要的‘自由创作’越来越远了。”周杰伦抬头看向窗外,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流,模糊了街对面的唱片店——那是他2000年发首张专辑时,签售会排满长队的地方。
“宪哥对我有恩。”他轻声说,指尖划过计划表上吴宗宪的签名。2000年,是吴宗宪给了他10天写50首歌的机会;2001年,是吴宗宪顶着压力让他发《范特西》。可最近一年,阿尔发被收购后,新的管理层总在干涉他的创作——“《不能说的秘密》原声带别加纯钢琴版,没人听”“下张专辑多写点广告歌,赚钱快”,这些话像小石子,硌在他心里。
杨峻荣把企划案往他面前推了推:“恩要记,但路要自己走。你现在要的不是‘被安排’,是能说了算的创作空间。”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和文山都跟你走,杰威尔,我们三个人一起做。”
周杰伦拿起企划案,指尖在“杰威尔”三个字上摩挲——“杰”是他的名,“威尔”取“will”的谐音,是“意志”,也是“我们的音乐”。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水珠,在纸上映出小小的彩虹。他忽然想起1997年,在阿尔发的小录音室里,自己抱着吉他说“想让全世界听我的歌”,现在,他想让自己的歌,按自己的方式被听见。
#一、办公室里的钢琴:杰威尔的诞生
2007年4月初,周杰伦在信义区租下一间150平米的办公室。第一次来看房时,他没先看会议室,没看财务室,反而蹲在墙角,敲了敲地板:“这里能放钢琴吗?”房东愣了一下,他笑着解释:“没有钢琴,写不出歌。”
搬家那天,方文山抱着一摞旧歌词本过来,封面上写着“《青花瓷》初稿”“《东风破》修改版”,他把本子堆在靠窗的书架上:“这些都得留着,是杰威尔的‘家底’。”杨峻荣则带了几个员工——有从阿尔发跟着来的老同事,也有刚毕业的新人。大家忙着搬设备时,周杰伦把自己的旧钢琴挪到了办公室中央,琴盖掀开,上面还留着他高中时贴的卡通贴纸。
“杰威尔的规矩,”他拍了拍钢琴盖,声音不大却很认真,“第一,音乐优先,不管赚不赚钱,好歌才能留;第二,所有人都能弹这架钢琴,想写歌随时来;第三,不搞办公室政治,有话直接说。”
成立仪式很简单,没有剪彩,没有媒体,只有公司十几个人,围着钢琴吃蛋糕。周杰伦弹了段没发表的旋律,问大家:“像不像夏天的风?”方文山接话:“像我们以后的路,顺顺的。”那天晚上,他给吴宗宪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有点紧张:“宪哥,我要自己开公司了,谢谢您当年的提拔。”吴宗宪在电话那头笑:“小子,早该如此,以后缺钱缺资源,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叶惠美发来一条短信:“妈明天去给你送碗汤圆,新店开张要讨个好彩头。”周杰伦看着短信,又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钢琴,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他不是在“离开”,是在“继续”,带着别人给的温暖,走自己想走的路。
#二、从歌手到老板:藏在旋律里的管理课
杰威尔成立第一个月,周杰伦就遇到了“老板的难题”。第一次开项目会,财务总监报预算时,说“《不能说的秘密》后续周边要控制成本,印量减半”,他下意识反驳:“粉丝想要,为什么要减?”财务总监拿出报表,指着数字:“现在公司现金流紧张,得省着花。”
那天晚上,他在办公室待到凌晨,对着报表发呆。钢琴就在旁边,他却没心思弹,反而想起杨峻荣说的“歌手只要管好旋律,老板要管好钱”。他给母亲叶惠美打电话,叶惠美说:“妈不懂做生意,但知道做人要实在——对员工实在,对粉丝实在,路才走得远。”
第二天,他改了预算方案:周边印量不变,但自己先垫一部分钱,“粉丝等了这么久,不能让他们失望”。财务总监有点犹豫,他却拍了板:“钱可以再赚,信任赚不回来。”后来,那些周边卖得很好,还有粉丝在网上晒“杰威尔的周边,比别的公司用心”,他看到后,把截图发给了全体员工:“你们看,用心做,大家都能感觉到。”
比管钱更难的是“管人”。有次,制作部的两个员工因为编曲意见不合吵了起来,一个说“要紧跟流行,加电子音”,一个说“要保传统,用古筝”。周杰伦没直接评判对错,反而把两人叫到钢琴前:“来,你们各自弹一段,我听。”员工弹完,他笑着说:“电子音像可乐,古筝像茶,为什么不能混在一起?”后来,那首歌用了电子音打底,古筝做间奏,成了公司新人的主打歌。
他还学会了“藏起脾气”。有次,合作方临时变卦,要把原本答应给南拳妈妈的资源转给别人。周杰伦去找对方谈判,一开始他很生气,想拍桌子,可想起杨峻荣说的“老板要能忍”,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说:“我们公司的新人,实力您看得到,再给次机会,不会让您失望。”最后,对方同意了,他走出会议室时,手心全是汗——以前他不高兴可以写在歌里,现在,他要为整个公司的人“忍”。
叶惠美偶尔会来公司,每次来都先去看那架钢琴,要是琴盖是关着的,她就会跟员工说:“你们杰威尔老板,没钢琴弹会心情不好的。”有次,她看到周杰伦在办公室里改报表,眉头皱得紧紧的,就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别总想着当老板,也别忘了当歌手——你弹钢琴时,眼睛是亮的。”
那天下午,周杰伦在钢琴前坐了很久,弹了段《听妈妈的话》,弹着弹着就笑了——他终于明白,当老板不是“丢掉音乐”,而是用音乐的方式管理公司:像编曲一样平衡各方,像写歌一样用心,像唱歌一样真诚。
#三、新人的星光:杰威尔的“音乐传承”
杰威尔成立后,周杰伦做的第一件“正事”,就是把南拳妈妈签了进来。第一次和南拳妈妈开会时,他拿着他们的demo,直接指出问题:“《下雨天》的副歌太弱,要像《七里香》那样,一出来就抓住人。”
他没只说不做,而是拉着南拳妈妈进了录音室,亲自弹钢琴改旋律。弹头后来回忆:“杰伦哥改歌时特别严,一个音不对就重来,跟他录自己的歌一样。”有次录到凌晨,周杰伦煮了泡面给大家吃,说:“我当年在阿尔发,宪哥也总给我煮泡面,现在轮到我给你们煮了。”
除了南拳妈妈,杰威尔还签了浪花兄弟。第一次见浪花兄弟时,两人很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周杰伦没聊业务,反而拉着他们弹吉他:“别紧张,我当年比你们还怂,第一次见宪哥,话都说不完整。”他给浪花兄弟写了首《你是我的OK绷》,还亲自拍MV,在MV里客串了个路人,只为给他们“带带流量”。
有人问他:“为什么花这么多精力在新人身上?”他指着办公室里的钢琴:“当年宪哥给我钢琴,给我录音室,现在我有能力了,也该给年轻人机会。”有次,南拳妈妈拿了音乐奖,在台上感谢周杰伦,他坐在台下,笑着擦了擦眼睛——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在金曲奖上感谢吴宗宪。
杰威尔的员工都知道,老板有个“怪习惯”:不管多忙,每周都要留一天,和新人一起写歌。那天,办公室里没有“老板”和“员工”,只有音乐人。有次,新人问他:“杰威尔以后会变成大公司吗?”他弹着钢琴,头也没抬:“不用太大,只要能让大家安心写歌,就好。”
#四、第一个生日:杰威尔的“初心”
2008年4月,杰威尔成立一周年。那天,公司没搞庆典,反而组织大家去淡水河边的音乐教室做公益,教小朋友弹钢琴。周杰伦穿着简单的T恤,蹲在一个小女孩身边,教她弹《小星星》,小女孩弹错了,他没批评,反而笑着说:“我小时候弹错,我妈会拿藤条打我,现在我不打你,咱们再弹一遍。”
晚上,大家在公司里吃蛋糕,蛋糕上插着“杰威尔1岁”的蜡烛。周杰伦弹了段新写的旋律,说:“这是给杰威尔的歌,叫《我们的家》。”旋律很轻,像春风拂过钢琴键,方文山在旁边念了段即兴的词:“从阿尔发的夜,到杰威尔的晨,琴键上的梦,从来没变冷。”
那天晚上,周杰伦在办公室待到很晚,他坐在钢琴前,翻开手机里的照片——有阿尔发时期的旧录音室,有杰威尔成立时的合影,有母亲送汤圆的样子,还有小朋友弹钢琴的笑脸。他忽然明白,成立杰威尔,不只是为了“自立门户”,更是为了守住一些东西:守住对音乐的初心,守住对人的真诚,守住别人曾经给过他的温暖。
他给吴宗宪发了条短信,附上《我们的家》的demo:“宪哥,谢谢您当年给我的‘家’,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家’,会好好经营的。”没过多久,吴宗宪回了条短信:“小子,好样的,以后常回家看看。”
窗外的月光照在钢琴上,周杰伦弹出一段《星晴》的旋律,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跳动——从1997年的音乐助理,到2007年的公司老板,他变了,又没变。变的是身份,没变的是,他还是那个爱钢琴、爱音乐的周杰伦,只是现在,他要带着更多人,一起走在音乐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