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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蚕为引,九死一生

忘忧谷四美戏江湖之四(完结)

毒叟的话语如同阴云,沉沉笼罩在小院上空。“幽冥鬼府”、“改良剧毒”、“同命引”……每一个词都意味着更深的陷阱与更大的危险。

夜幽冥周身的气息比往日更加冷冽,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冰火山。他不再只是那个等待救治的病人,更是嗅到阴谋气息、亟待反击的猎手。他开始通过柳玄,以更隐秘的方式调动幽冥岛的力量,那张无形的网,悄然撒向江湖,搜寻着“幽冥鬼府”的蛛丝马迹。

而花玲珑,则彻底陷入了废寝忘食的研究。

她那间本就拥挤的药房,此刻更是被各种古老的蛊术典籍、密密麻麻的手札以及无数装着奇异毒物与蛊虫的瓶罐堆满。油灯常常彻夜不熄,映照着她专注而略显苍白的小脸。

她不再给夜幽冥试任何新药,甚至连日常调理的汤药都暂时停了。所有的尝试,都先用各种小动物进行,但结果往往惨烈——那些兔子或山鼠,一旦被她模拟“同命引”的方式注入混合毒素后,无论尝试哪种解毒方法,最终都会在痛苦的抽搐中迅速毙命,无一例外。

“同命引”就像一把极其精密的锁,强行破坏任何一处,都会触发整体的毁灭机制。

夜幽冥有时会沉默地站在药房外,看着她对着一堆失败的数据蹙眉思索,或是为了一个可能的思路而双眼发亮。他从不打扰,只是命人按时送去膳食,虽然她十有八九会忘记吃。

他知道,她在为他,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

这天深夜,花玲珑又一次对着一只刚刚死去的实验兔子发呆,眼中布满了血丝。她已经尝试了十七种方法,全都失败了。那种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墙角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紫檀木盒上。那是她师父临终前交给她的,叮嘱她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动用。

她走过去,拂去灰尘,打开了盒子。里面铺着柔软的锦缎,锦缎上,静静躺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金黄的虫蛹。虫蛹表面有着天然形成的、繁复而神秘的纹路,隐隐散发着一种温和而磅礴的生机。

“金蚕蛊蛹……”花玲珑喃喃自语,眼神复杂。这是忘忧谷世代传承的圣物,也是世间至宝。据典籍记载,成熟的金蚕蛊拥有起死回生、化解万毒之能,但其培育过程极其凶险,成功率万中无一,且对饲主消耗极大。

更重要的是,金蚕蛊性灵温和,却恰恰是世间一切阴邪毒物的克星。或许……它能找到那个“同命引”的平衡点,在不触发反噬的情况下,中和掉“碧落黄泉”的毒性?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下。太冒险了。一旦失败,不仅金蚕蛊可能夭折,夜幽冥也可能……她不敢想下去。

她合上盒子,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药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夜幽冥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走了进来。他看到花玲珑对着那个紫檀木盒子发呆,以及她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挣扎与凝重。

他没有问那是什么,只是将莲子羹放在她手边,声音低沉:“先吃点东西。”

花玲珑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信任,却没有一丝一毫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她忽然想起他月下那句“江山为聘”,想起他承诺的,遍布各地的糖铺。

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那枚金蚕蛊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夜幽冥,我可能……找到方法了。但需要用它。”

她简单解释了金蚕蛊的来历与可能的风险,没有一丝隐瞒。

夜幽冥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直到她说完,他才开口,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对你,可有危险?”

花玲珑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培育过程会消耗大量精血和心神,但……没有性命之忧。”

“那便试。”夜幽冥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决定的不是他自己的生死,而是今晚要不要加个菜。

他的信任,如此干脆,如此彻底,反而让花玲珑眼眶一热。

“可是……”

“没有可是。”夜幽冥打断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动作生涩却温柔,“玲珑,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补充道:“若失败,是我命该如此,与你无关。若成功……”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两人都心知肚明。

花玲珑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那点酸涩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重重点头:“好!我们试!”

她重新打开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枚金蚕蛊蛹。然后,她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刺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蕴含着独特生机的血珠,缓缓滴落在金色的虫蛹之上。

血珠触及虫蛹的瞬间,那金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微微亮起,贪婪地吸收着那滴血液。花玲珑的脸色随之苍白了一分。

夜幽冥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将她瞬间的虚弱看在眼里,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握紧。

他知道,这是一场以性命为注的豪赌。

而他,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这个肯为他滴血饲蛊的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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