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雀的香暖日记
老灰雀总觉得,窗台那盏亮了好多年的灯,比太阳还暖。它记得自己还是只毛茸茸的幼雀时,就总看见那个清瘦的人蹲在灯旁,往窝里撒带着甜香的米,往水碗里飘白花花的花瓣——后来苏晓说,那是于叔叔,是把香和暖都藏进日子里的人。
今年春分,窝里添了四只新幼雀,绒毛软得像苏晓缝棉垫的碎绒。老灰雀学着于叔叔当年的样子,叼来落在窗台的樱花瓣,铺在窝底。苏晓看见时,笑着往米盆里加了把樱香糖碎:“不愧是跟着于叔叔长大的雀儿,都学会铺花了。”
这天清晨,老灰雀正领着幼雀啄食,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风铃响——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本画满香气植物的本子跑进来,趴在窗台边写画:“今天苏妈妈教我酿栀子蜜,于叔叔的笔记里说,要选带晨露的花苞,一层花一层糖,像给日子盖被子。”
幼雀们好奇地凑过去,啄了啄本子上画的樱树枝。小姑娘笑着把刚摘的樱花瓣放在窝边:“给你们的,于叔叔说,雀儿们闻着香,日子也会甜。”老灰雀叼起一片花瓣,飞到旧台灯的灯杆上,蹭了蹭那个磨得发亮的小坑——它记得,于叔叔当年总在这里放装花瓣的小罐子,罐子里的香,能留一整个季节。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苏晓端着栀子茶坐在窗台边,翻着那本快被翻破的笔记本。老灰雀蹲在她手边,看见她指着一页字迹轻笑:“你看,于老师当年说‘雀儿的窝要比我的枕头暖’,现在何止啊,整个救助中心的窝,都暖得很。”
风过窗台,樱香混着栀子茶的清润飘进来。老灰雀忽然听见一阵轻响,是旧台灯的开关声——暖光漫出来,落在窝里的樱花瓣上,像于叔叔当年蹲在这里时,那道温柔的光。它领着幼雀,在暖光里啄食着带香的米,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风铃响、翻书声,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暖歌。
老灰雀知道,不管过多少个春天,窗台的灯都会亮着,米盆里的香不会断,窝里的花瓣会一直铺着。因为于叔叔留下的香和暖,早被苏晓、被小姑娘、被所有记着他的人,续在了日子里,像樱枝会抽芽,像栀子会开花,岁岁年年,从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