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呦呦鹿鸣 食野之苹———

运动会后的周末，家属院显得格外宁静。

没有了平日起床赶学的匆忙。

阳光慢悠悠地洒在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的校服随风轻轻摆动。

鹿呦睡到自然醒，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她坐在书桌前，摊开数学练习册，准备把运动会期间落下的功课补一补。

看着那些复杂的公式，她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要是宋丛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就先愣住了，随即脸颊微微发烫。

什么时候开始，她遇到难题，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他了？

她甩了甩头，试图集中精神。

目光却不经意落在挂在椅背上的那件校服外套上。

那是宋丛的。

那天傍晚他递给她后，她一直忘了还。

外套洗得很干净，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领口处微微磨损，透出一种属于他的、内敛的气息。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柔软的布料。

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与此同时，宋家。

宋丛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一本高等数学的预习教材。

但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停留了很久，却没有写下一个字。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思绪有些飘远。

不知道她…身体完全好了没有？

数学落下的部分，会不会又遇到困难？

他想起那天在医务室。

她苍白着脸靠在床头，接过红糖时小声说谢谢的样子。

像一只淋了雨、被人小心翼翼捡回家的幼猫。

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想要靠近的温暖。

他微微蹙眉，对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走神感到些许困惑。

这不是他习惯的、绝对理性的思考模式。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

：“休息会儿，吃点水果。”

她将水果放在桌上。

目光不经意扫过儿子面前几乎空白的草稿纸，有些意外。

：“遇到难题了？”

宋丛“没有。”

宋丛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书本上，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宋妈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状似无意地提起。

：“刚才在楼下遇到呦呦妈妈了。”

：“说呦呦身体已经没事了，在家补功课呢。”

宋丛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宋丛“嗯。”

他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宋妈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没再多说什么，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宋丛放下笔，拿起一块苹果，却没有立刻吃。

他看向窗外，鹿呦家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着。

上学那天，一切恢复如常。

四人像往常一样，在晨曦中走向学校。

景栖迟依旧活力满满，嘴里一直停不下来。

陈欢尔打着哈欠，抱怨没睡够。

鹿呦安静地走着，怀里抱着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布袋。

里面是她已经洗干净、熨烫好的宋丛的校服外套。

她几次想找机会还给他，却莫名有些紧张。

宋丛走在她斜前方，背影清瘦挺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仿佛运动会那几天的插曲，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走到校门口时，鹿呦终于鼓起勇气。

快走两步，轻轻拉了一下宋丛的衣袖。

宋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鹿呦“你的校服…洗好了。”

鹿呦将布袋递过去，声音不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宋丛“嗯。”

宋丛接过布袋，指尖碰到她微热的指尖。

他的动作很自然，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宋丛“身体都好了？”

他问，语气像在确认一个客观事实。

鹿呦连忙点头。

鹿呦“嗯！全好了！”

她仰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试图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了。

那笑容依旧明亮，带着她特有的感染力。

宋丛看着她恢复红润的脸颊和灿烂的笑容。

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情绪微微松动。

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宋丛“那就好。”

说完，他便拿着布袋，率先走进了校门。

鹿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疏离的宋丛。

景栖迟“喂！鹿小呦！”

景栖迟“发什么呆呢！快走！”

景栖迟在前面大声喊道，陈欢尔也回头对她招手。

鹿呦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前方，走在前面的宋丛。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装着校服的布袋，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清浅的弧度。

她的笑容，好像真的有种魔力。

能驱散阴霾，也能…扰乱他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