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在长安碰了个硬钉子，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使臣的礼节，每日与鸿胪寺官员周旋，谈论些风土人情、佛教典籍，仿佛那日宴席上的交锋从未发生。但暗地里，他派出的探子活动得更加频繁隐秘，目标直指被重兵把守的“墨玉”禁苑，以及吴王李恪的一举一动。
而李恪，在得到了李世民“可以适当‘败’一下军械”的默许后，立刻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开始了新一轮、规模更大、也更引人注目的“败家”行动。
他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捡破烂和包圆草鞋。他直接向李世民讨要了将作监下属一个因经营不善、即将关闭的旧兵器工坊，美其名曰“本王要开辟新的‘格物’道场，研究如何将墨玉神力融入金铁之中！”
消息传出，朝野再次侧目。一个王爷，跑去经营工坊？还是快倒闭的工坊？这又是闹哪一出？
魏征气得胡子直翘，在早朝上就差指着李恪的鼻子骂他“与民争利，不务正业，有损天家颜面”。李恪却振振有词：“魏大夫此言差矣！本王这是在探索强国之道！若能用墨玉炼出更好的钢，打造更强的兵器，护卫我大唐边疆，岂不胜过空谈礼仪？”
他这话歪理中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反驳的强势，噎得魏征脸色涨红。李世民自然是和稀泥，打着哈哈将此事揭过，实际上给了李恪最大的自主权。
于是，长安城东南角，那座原本死气沉沉的旧工坊，挂上了一块金光闪闪（且俗气）的新匾额——“恪式格物（败家）工坊”。李恪亲自设计，让工匠用彩色琉璃碎片镶嵌出扭曲的图案，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充满了暴发户般的“艺术感”。
工坊内部，更是被李恪折腾得面目全非。他首先做的，不是改进冶炼技术，而是“改善工作环境”。
他命人用上好的青砖铺地，墙上开了巨大的琉璃窗（耗费了大量琉璃，引得将作监主管心疼得直抽抽），还设计了奇特的通风管道。他甚至弄来了许多价格不菲的薄荷、艾草等香料，让人在工坊内外焚烧，美其名曰“净化空气，提升‘格物’灵感”。
这做派，在旁人看来，自然是吴王殿下将纨绔之风带到了工坊，纯属瞎折腾。工坊里的老工匠们起初也是怨声载道，觉得这位王爷是来胡闹的。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同。
李恪并非完全不懂。他在“改善环境”的掩护下，开始将《天工开物》中关于煤炭利用和钢铁冶炼的一些基础原理，用极其粗浅、甚至带有神秘色彩的方式灌输给工匠。
比如，他让人建造了一种新型的、结构更合理的“墨玉灶”（其实就是初步优化的燃煤炉），取代了原本效率低下、烟气熏人的老式炭炉。他“随口”指点，要在炼铁时加入某种特定的、他从系统商城用少量败家值兑换的催化剂粉末（声称是“五行调和粉”），并反复强调火候的掌控和“听风辨火”的玄妙法门。
起初工匠们将信将疑，但几次试验下来，他们震惊地发现，使用“墨玉灶”和“五行粉”后，炉温确实更高、更稳定，炼出的生铁杂质似乎少了一些，品质有所提升！虽然远未达到神兵利器的程度，但这肉眼可见的进步，足以让这些一辈子跟火与铁打交道的老匠人们心潮澎湃！
他们看向李恪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轻视，逐渐变成了敬畏和信服。这位王爷，或许行事荒诞，但肚子里是真有“货”啊！难道“格物致知”真的如此神奇？
李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深知技术革新不能一蹴而就，必须循序渐进，并用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方式包装。他一边用“败家”行为掩盖真实目的，赚取败家值和直播间热度，一边悄无声息地推动着大唐基础工业的缓慢进步。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
【“机甲是我老婆”：主播这操作六啊！用封建迷信包装科学进步！】
【“火球术专精”：虽然过程粗糙，但方向是对的！期待第一炉“恪式钢”出炉！】
【“爱织毛衣的精灵”：给工坊的工匠们也织了保暖围脖！（打赏了五十条杂色围脖）】
【“部落最强”：铁，好！造刀，砍敌人！金鼎，支持！】
【“大唐第一喷子”：据内部消息，魏征这两天在家猛翻古籍，想找出“格物”的理论依据来反驳主播，快魔怔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禄东赞的探子，虽然无法潜入核心禁苑和戒备森严的“败家工坊”，但从工坊运出的、品质略有提升的生铁样品，以及工坊日夜不息、明显不同于以往的鼓风声和隐隐传来的更高亢的锻打声，都让禄东赞确信，大唐正在利用“墨玉”加速军备！
他心中焦急万分。绝不能坐视大唐凭借“墨玉”拉开与吐蕃的军力差距！
这一夜，鸿胪寺驿馆内，烛光摇曳。禄东赞与几个心腹密谋。
“大相，唐皇态度强硬，吴王李恪更是油盐不进，我们该如何是好？”一名心腹低声道。
禄东赞眼神阴鸷，手指敲击着桌面：“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既然我们得不到，也不能让唐人如此顺利地利用此物！”
“您的意思是……破坏？”
“不错！”禄东赞压低了声音，“那‘墨玉’工坊防守严密，难以接近。但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下手。那吴王李恪，不是还有个什么……‘土芋’庄子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根据零碎情报，李恪对那庄子极为看重，派了心腹把守，里面似乎种植着某种他声称‘亩产千斤’的神物。不管那‘土芋’是真是假，既然李恪如此重视，毁了它，必能打击其气焰，甚至延缓他们对‘墨玉’的专注！若能趁乱抓到一两个庄子里的人，拷问出‘墨玉’的更多秘密，那就更好了！”
“此计甚妙！”心腹眼中露出凶光，“只是……那庄子虽不如工坊守卫森严，但也在京畿之地，动手风险不小。”
“富贵险中求！”禄东赞下定决心，“挑选几个机敏忠诚的死士，伪装成流寇或者马匪，趁夜动手！记住，首要目标是毁掉田里的作物，制造混乱，其次才是抓人！得手后立刻远遁，绝不能暴露身份！”
“是！”
就在禄东赞定下毒计的同时，“恪式格物（败家）工坊”内，李恪正对着新出炉的一小块、闪烁着异样金属光泽的钢锭傻笑。
这是他在老工匠们初步改进的冶炼基础上，又偷偷加入了一点从系统兑换的、更高级的合金添加剂后，得到的第一块“试验品”。其硬度和韧性，已经远超这个时代普通的钢铁！
“哈哈哈！老铁们看到没？这就是科技……啊不，是‘格物’的力量！”李恪得意地在直播间炫耀。
【“机甲是我老婆”：恭喜主播！迈出工业革命的一大步！】
【“火球术专精】：虽然只是初级产品，但足以打造一批优质兵器了！】
【“部落最强”：好铁！造矛，锋利！金鼎，再赏一尊！（打赏黄金鼎*1）】
又一尊金鼎“咚”地出现在工坊角落，工匠们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觉得这是吴王殿下“格物”成功的祥瑞之兆。
然而，李恪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第二天下午，他安排在皇庄看守土豆的心腹仆役，连滚带爬、浑身尘土、带着哭腔冲进了工坊：
“殿下！不好了！庄子……庄子昨夜遭了贼人！”
李恪心头猛地一沉：“土豆怎么样了？！”
“那……那些贼人目的明确，直奔田里！幸亏……幸亏值守的护卫发现得早，拼死抵挡，贼人见事不成，放火烧了几间草料棚子，趁乱跑了……田里的‘土芋’苗……受了些惊吓，被踩坏了几垄，但……但大部分无恙！”
李恪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胆！谁敢动本王的土豆？！”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吐蕃！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对他的庄子，尤其是田里的东西感兴趣？
他立刻进宫，将此事禀报了李世民。
李世民闻讯，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同样立刻联想到了吐蕃使团。“好一个禄东赞！明的不行，就来阴的！”
“父皇！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李恪怒气冲冲，“他们今天敢烧草料棚，明天就敢直接毁田杀人！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李世民眼中寒光闪烁，他沉吟片刻，冷声道：“此事朕已知晓。他们既然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恪儿，你工坊里那新炼出的‘好铁’，尽快打制成一批军械，朕有用处。另外……”
他看向李恪，语气带着一丝决然：“你那些‘域外之民’，不是喜欢看‘大动静’吗？或许，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大唐的刀锋，是否还如以往那般锋利了！”
李恪心中一凛，知道皇帝老爹这是动了真怒，准备敲打吐蕃，甚至可能不惜一战了。
他用力点头：“儿臣明白！‘愿力’方面，父皇放心！儿臣这就回去，加大‘格物’力度！”
回到工坊，李恪看着那新出炉的钢锭和系统面板里充足的败家值，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吐蕃的毒计，不仅没有摧毁他的成果，反而像一剂猛药，激起了大唐君臣同仇敌忾之心，也让他有了更充足的理由，去“败”出更强大的武力！
“老铁们！”李恪对着直播间，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心种田搞发展！你们说，该怎么办？”
弹幕瞬间爆炸：
【“机甲是我老婆”：干他娘的！主播，亮剑吧！】
【“火球术专精】：把新式装备搞起来！让吐蕃尝尝科技……啊不，‘格物’的厉害！】
【“部落最强”：战！金鼎，全给你！造最好的刀！】
【“大唐第一喷子】：支持！是时候展现真正的‘败家’技术了！】
一股肃杀之气，开始在以“败家”和“格物”闻名的工坊内弥漫。原本叮当作响的打铁声，似乎也带上了金戈铁马的韵律。
山雨欲来风满楼，长安城的平静之下，战争的阴云，正在悄然汇聚。而李恪的“败家”工坊，即将成为这场风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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