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感激不尽的吉吉和毛毛,赵琳和赵阮姐妹俩按照吉吉比划的大致方向,很快就找到了狗熊岭小镇那条不算宽敞但充满烟火气的主街。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两旁的店铺传出各种吆喝声和食物的香气,与刚才森林里的幽静截然不同。
“哇!姐,你看!这里好热闹啊!”赵阮兴奋地扯着赵琳的袖子,一双大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四处张望,脑袋上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有奶茶店!还有卖小饰品的!哇!那边是过桥米线吗?好香啊!”
赵琳同样一脸雀跃,高马尾显得她格外精神,她深吸一口空气中混合的食物香气,眼中闪着光:“真的耶!比伯伯信里说的还要有意思!坐了那么久的车,我都饿坏了!阮阮,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同意!”赵阮举起双手赞成,拉着赵琳就冲向那家挂着“正宗过桥米线”招牌的小店。
姐妹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迫不及待地点了两大碗招牌米线。热腾腾、香气四溢的汤碗端上来,两人也顾不上烫,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唔…太好吃了!”赵阮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比城里商场里的好吃一百倍!”
“嗯!汤底好鲜!”赵琳也吃得鼻尖冒汗,心情大好,“看来伯伯没骗我们,狗熊岭真是个宝藏地方!等找到虎妞,我们一定要好好玩个够!”
吃饱喝足,姐妹俩的精力更加旺盛。她们手挽手,开始在小镇上“扫街”。
“姐,快看这个!”赵阮在一个卖手工编织品的小摊前停下,拿起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爱不释手。
“小姑娘好眼光!这可是纯手工的,狗熊岭独一份!”摊主大妈笑眯眯地说。
“老板,我们要两个!”赵琳爽快地付了钱,把一只小兔子别在赵阮的背包上,另一只别在自己背包上,“这样我们就是‘兔子姐妹花’啦!”
“谢谢姐!”赵阮开心地跳了一下。
接着,她们又被一家奶茶店吸引。“狗熊岭特色野果奶茶?”赵琳看着招牌,好奇心起,“听起来不错,阮阮,尝尝?”
“必须的!”
姐妹俩捧着插着粗吸管、颜色缤纷的奶茶,一边吸溜,一边继续逛。她们聊着学校的趣事,猜测着狗熊岭还有哪些好玩的地方,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阳光、美食、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有彼此作伴,让她们对这趟旅程的开端满意极了。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她们的快乐时光,与另一个人的焦头烂额,在小镇的同一个时空里,一次次擦肩而过,碰撞出不大不小的火花。
这个人,正是受老赵头之托,前来车站接人的光头强。
当光头强拖着疲惫又沮丧的步伐赶到那个简陋的公交车站时,站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阵小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不是吧?已经走了?”光头强傻眼了,他挠着发亮的光头,四处张望,“老赵头不是说车刚到吗?难道我记错时间了?还是这俩丫头自己认识路,先去找老赵头了?”
他赶紧掏出那个老式手机,想给老赵头回个电话问问,却发现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这破地方!关键时候就没信号!”他气得想砸手机,最终还是悻悻地放下。
“算了,说不定她们就在附近逛逛,没走远。”光头强自我安慰着,举起了那面皱巴巴的“强哥专业导游”小旗子,决定在小镇上找找看。他想象中要找的是两个可能因为迷路而不知所措、需要帮助的“小可怜”。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要找的人,正玩得忘乎所以。
第一次巧遇与矛盾,发生在那家奶茶店门口。
赵琳和赵阮刚好买完奶茶走出来,一边讨论着哪种口味更好喝。光头强正伸长了脖子,像探照灯一样扫描着街上的每一个年轻女性,嘴里嘟囔着:“赵琳……赵阮……俩小丫头片子,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赵阮因为太兴奋,转身时没注意,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正低头看手机的人。
“哎呀!”那人惊呼一声,手机差点脱手。
正是光头强。
赵阮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光头强稳住手机,一看是个扎着双马尾、看起来毛毛躁躁的小丫头,再加上自己心情极差,火气“噌”就上来了:“喂!小丫头!走路不长眼睛啊?我这手机很贵的!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赵琳见妹妹被凶,立刻站出来,将赵阮护在身后,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语气已带上一丝不悦:“这位大叔,我妹妹已经道歉了,而且你的手机也没摔坏,用不着这么大声吧?”
“大叔?!”光头强更不爽了,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两个穿着时髦、活力四射的女孩,认定她们是那种娇生惯养、不好惹的城里游客,更加没好气:“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礼貌!撞了人还有理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找人啊?”
“帅哥?”赵阮从赵琳身后探出头,做了个鬼脸,“没看见,只看见一个脾气暴躁、不讲道理的光头大叔!”
“你!”光头强被噎得说不出话。
赵琳也不想多纠缠,拉了拉赵阮:“阮阮,算了,我们走吧,别理他。”说完,白了光头强一眼,拉着妹妹就走开了。
光头强看着她们离开,气得直哼哼:“倒霉!真是倒霉透顶!接人接不到,还碰到这么两个没教养的丫头!呸!”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两个被他贴上“没教养”标签的女孩,正是他苦苦寻找的目标。
第二次巧遇与矛盾,发生在半小时后。
光头强几乎把小镇逛了一遍,问了好几个摊主,都说没见过像他描述的女孩(他描述得也很模糊:俩小姑娘,挺年轻……)。
他又累又渴,看到一个小吃摊在卖烤肉串,便走过去想买两串垫垫肚子。
恰在此时,赵琳和赵阮也逛到了这里,被烤肉的香气吸引。
“老板,来五串烤肉!”赵琳率先开口。
“好嘞!”老板爽快地应道。
“等等!老板,我先来的!”光头强赶紧挤上前,他心情不好,觉得谁都跟他作对。
赵阮认出他了,叉着腰说:“喂!光头大叔,明明是我们先说的!要讲先来后到哦!”
“什么先来后到?我站在这儿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光头强强词夺理,对老板说,“老板,先给我拿!我急着找人!”
赵琳不服气:“找人很了不起吗?我们也饿了呀!老板,我们先要的!”
老板看着争抢的三人,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老板打了圆场,同时烤,一起给。但三人各自拿着肉串,互相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开了。
光头强一边啃着肉串,一边抱怨:“今天真是撞邪了!怎么老碰到这俩冤家?肯定是她们方我!害我找不到人!”
而赵琳和赵阮则觉得莫名其妙。
“姐,那个光头大叔好奇怪哦,火气那么大,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赵阮咬着肉串说。
“就是,而且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举着个小旗子,说什么找人……不会是坏人吧?”赵琳也皱起了眉头,“我们以后见到他离远点。”
连续两次不愉快的遭遇,让姐妹俩对这个“光头大叔”印象差到了极点。
而光头强也彻底将这两个“刁蛮”的城里女孩划入了“麻烦精”的黑名单。
在小镇上转悠了快一个下午,毫无收获的光头强,开始将希望寄托于森林。
他想:“说不定那俩丫头对森林好奇,自己进去玩了?老赵头说是来看我的,说不定就是冲着狗熊岭的原始森林来的?”
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哪有两个小姑娘敢乱闯原始森林的),但病急乱投医,光头强还是硬着头皮,再次踏入了狗熊岭。
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赵琳——!赵阮——!你们在哪儿啊?我是强哥!来接你们的——!”
声音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回应他的,不是少女的应答,而是一个愤怒尖利的声音。
“吱吱!是那个光头强!他又来了!”
只见旁边一棵大树上,手臂上还缠着绷带的吉吉国王,正用它的“好手”指着光头强,对旁边的毛毛下令:“毛毛!就是这个可恶的光头强!上午害本王受伤,现在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打扰本王的清净!给我教训他!”
原来,吉吉和毛毛正在这片区域休息,被光头强的喊声吵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吱——!”忠诚的毛毛得令,立刻龇牙咧嘴地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光头强扑去!紧接着,吉吉也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不顾胳膊疼痛,朝着光头强扔去!
“哎呀妈呀!怎么又是你们!”光头强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来砍树的!我是来找人的!”
然而,盛怒下的吉吉和毛毛哪里听得进去?石子像雨点般落下,毛毛的小爪子也不断往光头强身上招呼。
光头强狼狈不堪,西装被树枝刮得更破,帽子也跑丢了,只能没命地往森林外跑。他真是欲哭无泪,接个人而已,怎么比对付投诉的客人还难?
当光头强终于摆脱了吉吉和毛毛的追打,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带着一身的尘土和树叶回到自己小木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又累又饿,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这一天,简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之一。
就在这时,那个老式手机又响了。
光头强有气无力地拿起手机,看到是“老赵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下接听键,准备接受“为什么没接到人”的质问。
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老赵头乐呵呵的声音:“强子啊!接到人了吧?真是太谢谢你了!俩丫头刚到家,说一路挺顺利的!辛苦你了啊!”
“啥?!到家了?!”光头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她们……她们自己回去的?”
“对啊!说是逛了逛小镇,然后就自己找回来了。我说强子,你是不是没碰到她们啊?”
光头强顿时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今天下午那两张让他火冒三丈的、充满活力的少女脸庞——那个高马尾女孩护着双马尾妹妹的样子,那个双马尾丫头朝他做鬼脸的样子……
“难道……难道是她们?!”光头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冤家路窄!这真是冤家路窄啊!他奔波劳累、挨打受气了一整天,结果竟然早就和自己的“任务目标”发生了数次冲突,还互相把对方当成了坏人和麻烦精!
“喂?强子?你没事吧?信号不好吗?”老赵头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
光头强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老赵头,她们……平安到家就好……”
挂断电话,小木屋里久久回荡着光头强一声充满悲愤、无奈和难以置信的哀嚎:
“我——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