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照王后云锦“那儿……规矩与我们这里想必不同,人事也复杂,你虽贵为公主,嫁过去是正妻,但终究是异乡客地,万事需得留心,收敛些性子,莫要太过要强。”
她顿了顿,眼底的忧色更重,压低了声音:
永照王后云锦“那位少主……听闻性子冷硬,不是……不是温和之人。我儿此去,若……若实在受了委屈,定要记得传信回来,父皇与母后,总是你的倚仗。”
云锦的话语,句句透着真切的关怀与不舍,是站在她的角度,对一个即将踏入未知险境女儿的最深切的担忧。
她不知道,她口中那位“性子冷硬”、“不是温和”的夫君,曾在前世如何将自己小心翼翼地护在羽翼之下,又如何因我的死而癫狂崩溃。
凤鸢看着母后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倒影,那双与自己相似的凤眸里盛满了水光。
心中酸软一片,却又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暖流。
凤鸢反手握住云锦微凉的手,将她的手背贴在自己温热的颊边,像幼时撒娇那般轻轻蹭了蹭,弯起眼睛,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凤鸢“母后放心,女儿晓得的。”
凤鸢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一种奇异的、超乎年龄的沉稳,
凤鸢“女儿心中有数,自会保重。至于霖川少主……”
她顿了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母后无法解读的复杂情愫,那里面有历经生死后的了然,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更有一种近乎温柔的笃定。
凤鸢“传闻未必是真。女儿相信,他待我,总会是不同的。”
这话听在母后耳中,或许只当是少女对未来夫君一厢情愿的期盼,她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如何调理身子以适应他国气候,到如何驾驭随行的仆从,再到一些为人妻、未来为人母的隐晦提点。
凤鸢一一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最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塞进凤鸢手里,声音哽咽:
永照王后云锦“这里面是你素日喜欢的安神香料,还有些……母后去护国寺为你求的平安符。带着它,就当做母后陪在你身边。”
凤鸢握紧那枚带着母后体温和馨香的香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重重点头:
凤鸢“嗯,女儿会一直带着。”
云锦这才终于起身,又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才转身离去。
凤鸢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柄冰冷坚硬的匕首,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枚柔软温香的锦囊。
一刚一柔,一冷一暖。
推开雕花木窗,一股清冽寒气迎面扑来,带着庭院中那几株老梅冷冽的幽香。
凤鸢披着件厚厚的银狐斗篷,倚在窗边,目光落在覆着一层薄霜的梅枝上。
几朵早开的红梅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像凝结的血珠,又像跳跃的火焰。
凤鸢微微扬起下巴,目光穿过雕花的窗棂,投向那一方向遥远的天际。
此刻……他在做什么呢?
按照上一世……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结束了晨起的练武。
又或者,在无人打扰的片刻静谧里,他会不会也像我此刻一样,偶尔分神,想起那纸婚书?想起那个素未谋面,却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异国公主?